“你既是太過慌亂,為何回來之後不信你冷靜下來,把事情弄清楚再來找我?而是直接和我說是舟兒把你拋下,把你一個人丟在了土匪窩。”李沐涼此刻也是氣惱不已。

他以為溫婭憐平時看起來柔弱可憐,對府上所有的人也都不錯,卻沒想到她偏偏會在這件事情上撒了謊。

如果不是她聲淚俱下,說自己被舟兒拋下,讓人感覺到自己李家是在欺負她一介孤女,那自己怎麽可能會請家法?又怎麽可能會對舟兒動手?

想到那血淋淋的一鞭,李沐涼雙手都在顫抖。

從小到大,他甚至都沒有動過舟兒一根手指頭,而如今卻為了這一個孤女,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了狠手。

想必舟兒對自己是會失望的。

也對,在事情什麽都沒有弄清楚之前,自己就妄下結論,認為這件事情是舟兒的錯,是自己沒有把事情弄清楚,從而委屈了自己的女兒。

“姨夫,我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你想想在當時的那種境地,我一個人又該多麽無助啊。”溫婭憐心道事情不好。

如今,不僅秦淮幫著她說話,就連李沐涼也已經轉變了態度。

原本她想靠著這件事情,一來毀了李輕舟的名聲,二來是想要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更穩固一些,更夠得到李沐涼的心疼,從而能夠打壓打壓李輕舟,也能夠借機提升一下自己在李沐涼心中的地位。

然而,如今這一下事情全毀了。

不僅沒能得到李沐涼的愧疚,反而敗壞了自己的好人緣。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想起來這個事溫婭憐就怒火中燒。

然而她還隻能一味的伏低做小,什麽都不敢說,隻能把過錯全部攬回來。

如果她態度再是剛硬一點,怕是會直接被逐出李府。

這怎麽能行?

“你無助,你就能亂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了?”秦淮覺得事情有些好笑。

他覺得這一個溫家孤女心機不是一般的深,在鳴昆山上的時候,言語裏就示意,李輕舟是被土匪擄走了。

言下之意是在說什麽?

是在告訴他李輕舟清白已不保。

如今倒是好笑,又說不知李輕舟的去向,說她獨自一人被拋下。

這兩番話相對而言不是帶有矛盾嘛?

然而,秦淮在這裏並沒有想要直接戳破她,他怕自己的這番話一說出來,今天的事情就會鬧大了。

再說了,溫婭憐不也沒有明說什麽麽?她口裏的話句句都是暗示,雖然沒有明說,卻又不得不讓人多想。

“秦淮哥哥,你怎麽能夠這麽想我?”淚珠從溫婭憐的眼角滑下,讓人看著可憐又無助。

“我在李家待了這麽多年,自是抱著感恩的心。然而我終究不過是一介孤女,自是會有些無助”

“李家人待我很好,但憐兒自幼全家慘死,沒有任何家人在我身邊,是憐兒自己內心孤苦,所以在這次事情中,憐兒才會覺得自己被拋下。”

溫婭憐說的條條有理。

看上去她是在說李家很好,沒有任何對不住她的地方,然而他話語裏麵的意思,卻處處透露著她無處可依,無處可靠。

這在說明什麽?

是在暗著說李家欺負她是一介孤女,所以對她隻是表麵上的功夫?

“婭憐,你是我覺得我李家對不起你?”李沐涼也聽出了一些不對勁。

即便是他神經有些大條,但是像這話裏麵的意思還是能聽出來一些。

“從你來到李家已經多少年了?可曾有一個李家人對你照顧不周,短了你的吃穿用度?”李沐涼回過神直視溫婭憐,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子到底在想什麽?

“在府裏麵,舟兒有的你也有,隻要是你想要的東西,底下人給我一匯報,也都會送到你的麵前。”

“這麽多年來,我李家自認不虧待你一分一毫,怎麽,如今你是覺得我李家虧欠於你,讓你體會不到任何的溫暖之意了?”

接二連三的質問,直逼溫婭憐的心神。

溫婭憐心中大驚,猛然覺得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她這是惹到李沐涼了。

其實在溫婭憐看來,李沐涼對李輕舟並沒有過多的疼愛,因為他對李輕舟的態度始終都是冷冷的,平時也談不上諸多問候,可以說是任由李輕舟肆意生長。

而且在府內一些事情,這父女倆總會有爭執,總是鬧得臉紅脖子粗,一言不合就會直接拍桌子。

在素娘的問題上,更是不用講了。

那簡直是把整個李府上下鬧得天翻地覆了。

在這種情況下,溫婭憐自然而然的認為,這父女兩個的關係並沒有太好。

然而,如今誰知道現實卻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

也讓她明白了,親生的就是親生的,血緣關係在那裏擺著,誰都繞不過去。

“撲通!”一聲。

溫婭憐直接雙膝跪在地上,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兩聲。

“姨夫,憐兒從來沒有這麽認為過。”

“當初是姨夫保下了憐兒,又帶著憐兒回了李家,給了憐兒一個家。這麽多年來,姨夫對憐兒也是照顧有加,從來沒有短了憐兒的吃身用度,李家對憐兒是有再生之恩,憐兒又怎會不知呢?”

她幾乎是聲淚俱下,一旁的人也都為她的這副態度為所動容。

一旁的人看到溫婭憐這副態度,也都不由得心軟了。

“是憐兒自己的認知出了偏差,我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也會想念自己的親人。畢竟他們是生我之人,我又怎麽會不念這個恩德?”

“我太渴望親情了,我太害怕被丟下了。所以當時醒來之後發現姐姐不在時,我是真的慌了,我隻是覺得心裏麵委屈,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告姐姐的狀。更不知道姐姐是為了救我,一個人去引開了土匪。”

溫婭憐跪在地上,就差對天發誓了。

她每一句話都說的真誠至極。

真誠到就連李輕舟都要差點信了。

這小白花可真會說啊。

現在是直接避重就輕,眼看髒水潑不掉,幹脆就把這盆水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