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太子身體健康,怎麽會突然北巡暴斃?那個時候他們劉姓一族在朝中威望可勝,太子北上也是劉耀一路跟隨,然而,最終帶回來的卻隻是一副屍骨。”李沐涼雙眼滿含熱淚,直到如今,他都記得當年那個場景。
萬民同哭,百姓哀悼。
劉耀就是後來的太上皇,早幾年的時候,他已經去世。
“舟兒,以你的聰明來看,你覺得事情會是那麽簡單?”李沐涼跪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久久不可自拔。
“父親,您為何從來沒有提起過這等事?”李輕舟從來不知道自家和前朝竟然還有一些淵源。
“如果你不選擇去上京,而是老實待在家裏,那麽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說這件事。”李沐涼側目看向她。
“我是想要告訴你,我們李家早就被皇家當成了肉中刺骨中針,他們巴不得能夠找到機會來對我們下手,即便他們害怕李家的威望,但是也要握住李家的把柄。”李沐涼太清楚皇家是如何對李家的。
防備,無盡的防備。
他們很清楚,李家以前和前朝太子走的很近,這是他們心裏麵化不掉的結。
所以他們一直都想要吞並掉李家。
然而,李家坐擁青州,已有百年根基。又豈是他們說想要劃就能夠劃掉的?
所以啊,他們就隻能看著李家這般蹦噠,既除不掉他,還不能得罪他,因為這件事情,皇家別說有多憋屈了。
李輕舟聽見這一番話,內心突然大驚。
原來李家竟然是這樣被皇家給盯上的?
“父親,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李輕舟直到現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為父有必要騙你嗎?”李沐涼起了身,然後從一旁拿起那個手卷,奉到了李清洲的麵前。
“這上麵是當年懿文太子給為父的信,當年天啟王朝建立之後,我就把所有關於前朝的東西全部燒毀殆盡,隻留下了這樣的一封書信,算是有一個慰藉。”李沐涼鄭重的看了一眼那手卷,眼裏麵滿滿的都是不舍。
如果當初太子沒死,那如今天下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李輕舟接過書信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字跡如行雲流水一般。
蘇歎兄啟。
蘇歎正是李沐涼的字。
上麵隻是一些家常的問候,上麵他說太子妃生了次子,想邀請李沐涼去上京做客。
“然而,為父還沒有來得及去,就得到太子隕命的消息。”李沐涼的雙目中似乎有眼淚劃過。
他跟太子是一起長大的,小的時候他父親是太子少師,他也算是太子的伴讀,二人的感情甚篤。
平心而論前朝並不是個昏聵的朝代,隻是前朝皇帝大都短命,而且子嗣也是稀薄,這才被當今劉氏奪了皇位。
在李沐涼的心中,劉家人就是一群跳梁小醜,竊國賊,永遠都上不了台麵。
所以他從來不喜歡跟皇家人打交道,當年皇帝選妃,選到了他們李家來,那個時候他隻有一個妹妹,為了拒絕皇家,他連夜把妹妹逐出李家,並直接指婚把妹妹嫁到了南疆之處。
即便十幾年都沒有再見過自己的親妹妹,他也不後悔。
當年他就是怕皇家會拿他妹妹來要挾他,所以做的事情有些絕,以至於打了皇家的臉,惹來了皇帝的惱怒。
但是那又如何?
他李沐涼何曾怕過?
“你如今非要去上京,我就想讓你看明白,我們李家到底處在何等位置。”李沐涼直接開口道。
“皇家對於我們從來都隻有覬覦之心,你若是去了,那便會被當成一個靶子,更甚至會被當成一塊肥肉,誰都想上來啃一口。”李沐涼不想讓女兒陷入那種境地,更不想讓劉氏的那些人靠近自己女兒分毫。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然是這樣。”李輕舟苦笑不已。
她曾經以為李家隻是因為勢大,才會被皇家給盯上。
所以她認為這裏麵是還有回旋的餘地,認為人家不敢和李家直接鬧得這麽僵,卻不然竟然會是這樣,原來二者早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了,怪不得李家從不站隊,更沒有參與當年的吳王謀反案。
原來他們要站的隊早已經消失了,至於後來是誰登上那個位置,那都和他們無關。
“舟兒,你怎麽了?”李沐涼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擔心。
“父親,我沒事,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如果不是因為這封手卷,我怕是還會一直被蒙在鼓裏,看不清楚李家的位置。”李輕舟覺得事情簡直諷刺至極。
既然是這個樣子,那麽當年周雲禪在其中又扮演了何種地位呢?
莫不是他不是溫婭憐的人,而是皇家的人?
李輕舟突然猜疑起來這個可能。
若是他是皇家的人,玩一招英雄救美,然後想得到自己的心,從而讓李家不得不跟著他一起走,這種可能又怎麽不會出現呢?
“說了這麽多,你還打算上京嗎?”李沐涼直視著她。
他今天把這封手書拿出來,就是想要徹底打消李輕舟去上京的心。
他不希望女兒落入危險之中,他隻想要看她平安健康。
“上京。”李輕舟固執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不去,我就不會麵對那些危險了嗎?”李輕舟反問道。
“您和劉氏皇族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應該明白他們是什麽人,對於他們來說,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目標,即便我不去,他們也會來。”李輕舟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位置在哪。
難怪從她一出生沒多久,就直接被送上了孤山,以前她總以為是因為自己身體弱。
但如今才明白,或許當年自己的身體並沒有那麽水。
隻是老頭子不想把自己的女兒被人當成把柄,才會把自己送走。
“到時候不僅不一定能夠保得住我,可能到時候還要再損失一個輕涯,那種代價實在是太大了,我賭不起。”李輕舟明白那些人究竟會多麽狠心,他們動手向來都是肆無忌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