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認為她說的都是真的，認為你娶母親不過是聯姻而已，母親當年的確是抱憾終身，也的確是在哀怨中而亡，這又讓我怎麽能夠不相信她說的話？”李輕舟雙眼徑直地看向父親，神色一變未變。
一旁的宛如低著頭，聽著這些話，隻想徹底縮小自己的存在，最好是消失不見。
主子間的這些對話是她能夠聽的嗎？
然而偏偏兩個人都沒有讓她離去，她還不能走，隻能這麽縮著腦袋當個鵪鶉。
李沐涼長歎了一口氣。
即便現場不止他父女二人，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埋藏在自己心裏麵那麽多年的事，終究還是要說出來。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兒：“我愛你母親。”
怎麽可能沒愛過呢？
那是他的青梅竹馬，是他的指腹為婚，是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將來會娶這個人為妻。
如果不愛她，他不可能會整個後院裏這麽多年，隻有她一個人。
並不是因為忌憚林家，而是因為他並不想讓林月蘭產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性格比較烈，為人又比較善妒，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想和別的女人共同侍奉同一個丈夫。
所以即便是成婚那麽多年，他都從來沒有，納過任何一個女子進府，更是連一個通房都沒有。
“我曾經想過，這輩子隻有你母親一個妻子，不會有任何的女人夾在我和她中間。”他是真真切切這樣想過的。
“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天意弄人。”
他和素娘是在戰場上相識，素娘救了他的命，二人之間也產生了好感。
那個時候他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所以他和素娘結了夫妻。
“我從沒想過我會失憶，更沒有想過自己會真的背叛你母親，當我徹底恢複記憶時，素娘已經懷了孕，我沒有辦法丟下她和孩子。”李沐涼麵色沉重，這段曆史是他遲遲不想去訴說的，然而，如今卻不得不再去提起。
“我並沒有把她帶回李家，那個時候你母親已經纏綿病榻已久，我不想再去刺激她，所以那個時候我把素娘放在外宅，我也沒有去看過她，然而不知為何還是走漏了風聲。”
他對自己的發妻是有著愛意的。
然而，對於素娘，他也是有著心的。
然而那個時候他非常糾結，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怎麽能有兩顆心呢？
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這兩個女人，他哪一個都不想傷害，但是卻一下傷害了兩個。
“是你母親派人把她接回來的，那一天她們在房間裏談了很久，具體說了什麽我不得而知，隻知道那一天過後，你母親的身體就越來越下。”
“我曾經以為是素娘說了什麽過激的話，導致你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可是那時候李嬤嬤也在，她陪伴你母親身邊已久，她告訴我夫人和素娘並沒有產生任何爭吵，但是卻不告訴我她們兩個的具體談話內容。”
直到現在，回想起那些事，李沐涼都不明白。
他直到現在也不清楚，當年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
他問過素娘，然而素娘卻什麽都不肯說，隻說是她對不住夫人。
“你母親彌留的那段時間，我一直陪在她身邊，那半年，即便是到輕涯出生，我都沒有去看素娘一眼。”他心裏麵又何嚐不知道自己虧欠於素娘呢？
隻不過一個人就隻有一顆心，怎麽能夠給兩個人呢？
即便是愛，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他愛月蘭，如果不是出了這個意外，他不可能會和素娘在一起，這輩子他都隻會有月蘭一個妻子。
然而既然出了意外，他依舊選擇了對自己的妻子負責，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一邊去討好妻子，另一邊還要去安撫素娘。
“你曾經覺得我要立素娘為夫人，可實際我從來沒有這麽說過。”李沐涼說出了自己心裏麵這麽多年想要說出的話。
“這一世我已經虧欠了你母親許多，我曾經答應過她，這輩子都隻會有她一個妻，這個許諾我一定會做到。”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再去把素娘扶成夫人。
其實他自己也很鬱悶，到底是誰傳出的那麽多閑話？
“您沒有說過想立素娘為夫人？”李輕舟是有些驚訝。
畢竟曾經府裏麵都在傳，家主要李素娘為夫人，這個消息直到輕涯被送到上京時才消停了下來。
畢竟所有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那去了上京就是為質的，那擺明了就是不待見嘛。
如此一來，家主又怎麽可能扶持素娘為繼室？
“從未。”李沐涼沉這語氣說完這兩個字。
“看來我們府裏是有內鬼了，我很好奇他這麽挑撥離間是要幹嘛呢？離間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然而這樣做，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李輕舟實在不解。
她覺得這背後肯定是有陰謀的。
但是具體是什麽？
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想不到。
“舟兒，你隻需要記得你是我的嫡女，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是你的父親，李家都會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後盾。”李沐涼堅定的說。
他對這個女兒抱的期待實在太大了，自從月蘭有孕開始，他就一直想，一定要保佑是個女兒。
然而，第一胎生的是個男孩。
直到第二胎輕舟出生時，他是真的很開心，看著那小鼻子小眼睛，宛如月蘭的縮小版，他恨不得能把這個女兒捧上天去。
所以他為她取名叫做輕舟，一是因為諧音青州，二則是希望她能夠輕舟已過萬重山，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
他不希望有任何的難題能夠困得住他的女兒，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一生順遂，這裏麵飽含了他最大的期待。
“父親，你有沒有覺得無論是姨母也好，還是表妹也罷，她們都好像在計劃著什麽？”李輕舟突然提了這麽一句話。
“當年姨母設計我，想要離間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讓整個李家上下不得安寧。如今表妹所做的這些事，又豈不是姨母的翻版。”
所以啊，她很好奇，這母女兩人的招數如出一轍，究竟想算計他們李家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