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時,二皇子偽裝的太好,讓他誤以為,這事情,真的翻篇了。
現如今,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他暗地裏,也出了不少力。
真的被查出來,他不確定,無權無勢,也沒什麽關係網的公主,能保下他。
而他,今時不同於往日,沒有武功,沒有權利,憑借那曾由利益構成的人際網,和二皇子硬碰硬,耍計謀,恐怕,連自保都艱難。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
換句話說,就是苟著發育,沉默不語。
顧喜樂不知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隻覺得氣氛有點壓抑。
她拿起茶杯,和二皇子對碰,語氣有點不滿道,“他和這件事可沒關係,你別嚇他。”
“好吧,好吧。
給小妹一個麵子。”
二皇子說的客氣,眸光卻瞥向國師,很是意味深長。
那模樣,仿佛在說,你小子給我等著。
“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大哥的。”
他從袖口拿出了一副畫,遞給了顧喜樂,神情出乎意料的認真,“他的事,我查到了些零星線索,不過,暫時還不能確定凶手。
而且,我被軟禁,出不去,就拜托你把這幅畫帶給他。”
凶手是誰,顧喜樂心中門清。
至於畫,這個倒是稀奇。
“我可以看看嗎?”
顧喜樂拿著畫卷,翻來覆去,看個不停,紙張有些陳舊泛黃,這畫應當是有些年頭了。
嗯,二皇子淡淡點了點頭。
“大哥生病,你不送藥,你送畫,他能看懂嗎?”
說著,她展開了畫卷,隻見其上畫了一隻正在脫殼的蟬,碧綠的葉子,褐色的樹幹,重生的蟬。
明明是普通無比的場景,卻令顧喜樂愛不釋手。
這畫,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令人不自主的向往和喜愛。
再一看落款,繪浮生。
難怪,原來是畫聖的作品!
畫聖這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無人知他麵容,無人知他年歲,無人知他性格。
畫本中,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女主的萬人迷光環所吸引,成為女主後宮的男配。
“二哥,你認識這繪浮生?
還是說,你就是這繪浮生?”
看畫本時,顧喜樂就對這位天才畫聖,好奇不已。
可惜在死之前,她都沒有從畫本中,知曉他的真正身份。
“你猜啦?”
顧天佑故意逗她,笑的神秘莫測,目光掃過她身後的小綠和國師,看著他們的神情,心中有了打算。
“啊——”
顧喜樂哀聲歎氣,坐在凳子上,氣鼓鼓的,並不想猜。
但大腦還是不自覺運轉,她記得二皇子對於繪畫,並不精通,那他就不是繪浮生。
所以,繪浮生是他朋友。
可是,他朋友那麽多,這怎麽猜!
該死的交際花——
“哥哥,你這是在為難我,我能猜到,不就不問你了嗎!”
二皇子笑了笑,承諾下次見麵就告訴她,然後他便開始趕人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吧!
悄悄告訴你,父皇最近,似乎打算檢查一下你的學習成果。
你學的怎麽樣了?”
啊?!
我不知道呀!
顧喜樂呆愣在了原地,大腦仿佛卡頓,反應了一會,才哀嚎道,“不是,二哥,父皇是認真的嗎?
我,我一個傻子,也要學習嗎?”
二皇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親昵地摸著顧喜樂的腦袋,解釋道,“父皇說,小妹有些傻,所以才要多多學習呐!”
“好吧!”
顧喜樂真是欲哭無淚,內心盤算著,要不要晚上熬夜學一點。
不然,到時候,什麽都不會,確實丟人。
這般想著,她帶著畫,趕快踏上了回宮的馬車。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把世界暈染成金色。
路的兩旁,青煙嫋嫋,行人匆匆,不少商販收攤回家,空曠的大路顯得格外寂寥。
馬車內,顧喜樂正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畫作,企圖用它來轉移自己悲傷的心情。
她發現,這幅畫使用的色彩,大部分都明豔活潑,但細看,卻給人一種難言的窒息感,仿佛溺水之人,無助又絕望的呐喊。
“公主,公主……”
小綠的聲音,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拉回了她的思緒。
“公主,別看了。”
小綠抽走了畫卷,自顧自地卷了起來。
顧喜樂不解,抬頭望向她。
雖然沒說話,但小綠還是一下子就get到她的疑問。
她溫聲解釋道,“公主,繪浮生的畫,向來隻可遠觀,而不能細賞。
根據官府調查,繪浮生的收藏者,往往都有極高的自殺率。
因此,皇上一度把它列為禁畫,但一直,屢禁不止。”
這樣呀!
顧喜樂心中暗暗驚歎,這繪浮生,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另一種天才。
“繪浮生?
那個妖道?”
國師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忍不住插嘴。
“國師大人,你知道些什麽?”
如他所願,顧喜樂的注意,立馬被他吸引,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感受到她炙熱的視線,陸今安不好意思地咳咳咳,臉上不自覺浮上一層粉霞。
他頓了頓,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記得,那是三年前,繪浮生的一副山水畫,曾引發了一起七人死亡的慘案。
由於七人均是貴族子弟,因此鬧得沸沸揚揚,官府因此介入調查。
除了大理寺卿,陛下也曾托我暗自調查此事。
大理寺那邊,是判斷七人為自殺。
你們猜猜,我查到了些什麽?”
他話音剛落,車子便猛然刹車,國師一個沒坐穩,竟,摔進了小綠懷裏。
“籲……”
外麵的馬夫拉緊馬繩,才製止住桀驁難馴的黑馬。
“大膽,還不快給我家小姐讓道。”
一個丫鬟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等人反應,她拎著鞭子就朝馬夫甩去。
聽見破風聲,顧喜樂都氣笑了,在自家地盤,她還能被人給欺負了去,那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她輕輕喚了聲,小綠。
小綠便知曉了她的意思。
下一秒,狠厲鞭子被人攥停,在馬夫麵前一寸的地方。
順著大手看去,一個身著綠衣,穿著樸素,容貌普通的女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一看,就是會點拳腳,但沒什麽身份的丫鬟。
“大膽賊人,還不鬆手。
我家小姐,可是陸家千金,陸家,知道陸家嗎!
我們家老爺,是朝中重臣,一句話,就能要了你們的腦袋。
你們這群沒見識的鄉野村婦,……”
那丫鬟如同喜鵲般,嘰嘰喳喳罵個不停。
顧喜樂聽的腦殼痛,她一開口,便不怒自威,“陸家?
可是,三品中書令的陸家?
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雖然顧喜樂平時看著很不著調,有些傻乎乎的。
但她,到底還是皇上嬌生慣養出來的公主,是統領過魔界百年安穩的魔尊。
那長期身處上位的威嚴,隻是一點,便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對麵轎子裏的人,似乎也意識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她不慌不忙,開口試探道,“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如何稱呼?”
“陸家平時都是這樣欺壓百姓的嗎?”
顧喜樂不答反問,攻擊性拉滿。
小丫鬟沒見過什麽世麵,嚇得差點跪到地上了。
她哪知道,一個平平無奇的馬車裏,會坐著一個她家小姐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小姐……”
陸清柳掀開簾子,悠然地走下馬車,淡然道,“姑娘,京城貴女,無一不是我的閨中好友。
姑娘口氣如此之大,家世應當不俗,可是,我卻從未見過。
所以,姑娘可是在裝腔作勢,或者,是萬家從鄉野裏接過來的小姐。”
“京城貴女,皆是你好友?
原來,陸家暗中已結黨營私到如此地步,嗯?”
顧喜樂此時,心情已經相當不耐,語氣也有些咄咄逼人。
陸清柳卻依舊不動聲色,冷靜反駁。
“姑娘可有證據?
隨便汙蔑朝廷命官,可是要坐牢的!”
她重重的提了汙蔑二字。
內心一邊懊惱自己說話竟然如此大意,給人了可抓的把柄;一邊又無比自信,隻憑剛剛的一句話,定不了她什麽罪。
麵對大人物,她極擅長采用迂回戰術,逐漸摸清對方的實力,然後針對弱點,威逼利誘。
但可惜,她遇見的是顧喜樂。
她根本不給她兜圈子的機會。
“國師大人,要不,你給我們二人評評理?”
國師大人?
聽到此,陸清柳心中一驚。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成為公主男寵了嗎?
難道,馬車裏坐著的,是那個傻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