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製定了一個計劃,自認為天衣無縫,便讓陸清柳去執行。

美其名曰,是為了測試她的忠誠度。

甚至,為了提高陸清柳表忠心的積極性,他許諾,事成後,就要娶她為妻。

狗屁的皇子妃,陸清柳對此不屑一顧。

盡管,她深知此事的荒謬性,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

因為,她的母親,被四皇子帶走了。

更準確的說,是被陸知秋親自送到了四皇子府。

說是要進行疾病最後階段的調理。

笑死。

威脅人,還要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不過,也怪她沒有提前預防。

軟肋被人捏在手,她再不爽,也隻能按照他的傻逼計劃,去雇凶手,砸斷大皇子的腿,然後,再上門要求退婚。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在作死的邊緣蹦噠。

而今天,剛好,就是四皇子安排好的退婚之日。

她需要進宮麵聖,當麵去提出退婚這件事。

昨天,四皇子還在安慰她,不用擔心,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而她,隻需要提出退婚這件事就好。

他說的信誓旦旦,她也隻好壓下心中的不安。

然而養心殿內,皇上高坐在上,不怒自威。

他忙著批閱奏折,似乎沒有意識到,屋子裏多了個人。

寬廣的大殿內,陸清柳獨自跪在地上,她被晾了好久,雙腿幾乎沒有了直覺,心中不由得忐忑,直罵四皇子這個龜孫害她。

直到大皇子坐著輪椅,被小盛子領了進來,呆呆的喊了聲父皇。

皇上才抬頭,目光掃過她,淡淡道了一句,平身吧。

陸清柳回了句多謝陛下,就應聲而起,但長時間的跪地,導致她雙腿發麻,起身時,差點沒站穩,摔到一旁。

皇上有些不滿她殿前失儀,上下掃了她一眼,那種審視的目光,另她感覺無措。

哪怕她早已做到能和任何人談笑風生,能和商場上的老滑頭勾心鬥角。

但對於天子的威嚴,還是不由得心生敬畏。

“陸清柳,是吧!

朕的準兒媳,為何突然想要退婚,可是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皇上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但陸清柳知道,他一定對自己諸多不滿。

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聽到退婚二字,大皇子呆滯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心也不由得顫了顫,甚至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急忙瞥開自己的目光,生怕被人察覺異樣,心中苦澀極了。

果然,還是發生了嗎?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再等一等!

陸清柳沒有抬頭,她不願,或者說不敢再看大皇子一眼。

她怕自己,對他狠不下心。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她才堅定又艱難道,“陛下聖明,並沒有人,說三道四,是臣女,自己想要退婚。”

皇上看得出她的掙紮,猜測此事另有隱情。

他又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兒子,目光有些複雜,說不出是憐惜,還是厭棄。

“行止,這是你的婚事,你怎麽看?”

眾所周知,大皇子是個傻子。

與其說,皇上是在問傻子的意見,倒不如說,他是在甩鍋。

陸清柳明白,卻也無能為力,順著皇上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大皇子。

他坐在輪椅上,依舊容貌俊朗,身姿挺拔,隻是眼神帶了些怯懦悲傷。

如果隻從外表來看,他與常人一般無二。

或許……

陸清柳搖了搖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趕出了腦海,繼續看向他。

大皇子他恍若未聞,低頭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啟稟陛下,陸中書求見。”

就在場麵僵持不下時,小盛子走了進來。

“宣。”

下一秒,身著紫袍官服的陸知秋,疾步走了進來,他直直地跪在地上,裝模作樣道,“陛下,臣教女無方,還望陛下恕罪呀!”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

皇上見多了這種吹胡子瞪眼的浮誇演技,知道這一個個都是影帝,所說的話,那是信不了一點。

“陸愛卿對此事怎麽想?”

陸知秋硬是擠出來幾滴淚,聲音哽咽道,“小女的婚事,是當初先皇後和賤內定下的。

先皇後去世,大皇子又造此變故,臣,臣怎敢自作主張,請皇上你解除他們二人的婚約呐!

而且,小女的母親,也一直在期盼著他們兩個喜結連理,做一對恩愛的夫妻。

陛下你不知道,她在此之前,一直生病,怎麽治療,都不見好轉,眼看好事將近,她的病,竟也奇跡般的慢慢恢複。

所以,還請陛下不要聽小女胡言亂語,請準許他們二人,按時成婚。”

他這般肺腑之言,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聽的陸清柳隻想大笑。

這老東西,明明隻是在甩鍋,把退婚的責任全部甩到她身上,但卻把話,說的那般漂亮,仿佛都跟真的似的。

皇上覺得有趣,直接笑出了聲,“好,好。

那陸愛卿的意思是,這婚,就不退了?”

“不退了!”

陸知秋說的非常堅定,但暗中卻不自覺地不遠處的女兒使眼色。

那模樣,仿佛是再說,女兒,快上!

陸清柳懶得理會他,反正到時候,事情搞砸了,四皇子要怪,也該怪他!

既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瞧給他能的呀!

在一片風平浪靜中,事情似乎圓滿結束了。

但就是沒人動步離開,美好結局的下麵,正暗流湧動著無數的算計。

“父皇……”

門被推開,一個嬌俏的身影闖入大家視野。

來人一身鵝黃色錦裙,挽著飛仙髻,帶著宮廷玉蘭簪,雖不華麗,但顯得格外活潑俏麗。

“父皇,我來晚了嗎?”

陸清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禁回頭去看。

隻是一眼,便被驚豔。

她之前也曾見過公主真容,隻覺得她美則美矣,但仿佛缺了點靈魂。

如今再看,她的模樣雖沒有絲毫改變,甚至氣質也與之前一般無二,憨憨傻傻的。

但就是讓人覺得,她仿佛在發光,美得移不開眼。

“不晚不晚。”

皇上見眾人這呆住的模樣,心中不禁驕傲了起來,“這是喜樂公主,我擔心清柳一個人在宮裏,會感到害怕,就請她來作陪。”

這隻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是,皇上他想渾水摸魚,那就得,先把水攪渾呀!

而顧喜樂這個跳脫大膽的性格,用來做這件事,非常好。

誰能和一個傻子計較?

顧喜樂走進殿內後,好奇地左右張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喜樂,這個姑娘是陸清柳,她旁邊的這個先生,是陸大人。”

顧喜樂昂著腦袋,繞著陸知秋轉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才乖乖點頭道,“父皇,我知道了。

他就是那個一句話,就能要了我腦袋的陸大人嗎?”

聽聞此言,在場之人莫不變了臉色。

敢要公主腦袋,這是,想造反?

陸清柳:完了,衝我來的。

陸知秋:這傻子公主怎麽回事,要我死嗎,這話都敢亂講。

大皇子:陸大人真的很有膽呀!

皇上:原來,不是想退婚,隻是活膩了呀!

眼看皇上黑了臉,陸知秋趕忙跪地求饒並解釋,“陛下,臣冤枉。”

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他趕忙轉向顧喜樂,焦急地詢問道,“公主殿下,這大逆不道的話,你是聽誰說的?”

顧喜樂瞧他一臉猙獰,齜牙咧嘴,如同一隻發狂的狗,害怕他咬自己,便急忙後退好幾步,滿臉無辜道,“哪句話?

嗯……

我不知道呀!”

“就是,說陸大人能要了你腦袋的那句話。”

陸知秋被氣的咬牙切齒,但又不得不顧及著皇上在場,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顧喜樂眼睛滴溜溜的轉,如同一隻焉壞焉壞的小狐狸,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惱道,“啊?

糟糕,記不得了!”

那嬌憨的模樣,看的皇上心都快化了。

我閨女,果然可愛。

陸知秋急得想跳腳,卻不得不扯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努力地壓著怒火,從嗓子中擠出聲音道,“公主殿下,你剛剛說的,陸大人一句話,就能要了我腦袋,是誰說給你聽的?”

顧喜樂笑的明媚,他不確定她是否聽懂了,心中隻覺得不安。

果然,下一秒,她便笑道,“我記起來了,不就是你嗎?”

啥?

陸知秋的不耐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恐懼。

這皇上真信了,會扒我一層皮吧!

想到這些年好不容易搜刮過來的民脂民膏,又被上繳的風險,他就難過的稀裏嘩啦,眼淚流了一地,再次哀嚎道,“陛下,公主這是神誌不清,胡言亂語呀!”

“放肆!

我的喜樂,什麽時候輪得著你說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