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喜樂點了點頭,“還有事情沒做完。”

皇後那熱切的目光,令她不敢直視。

“這是一些調理身體的方子。”她把連夜寫出的藥方,交給了離她最近的四公主。

大家沉默著,知道這調理身體的東西,是給誰的。

皇後紅了眼眶,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些什麽。

她們雖是母女,但這十多年來,未曾見過一麵,如今再見,出了那微薄的血緣關係,再沒什麽其他可講。

“喜樂,你還會回來嗎?”四公主覺得這語氣不太對,有點臨終托孤的意味。

雖然,托付的是她的母親。

顧喜樂望著遠方,認真想想,她也不確定。

她會成為燕國的國君,然後……

她需要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才能功成身退,到時,“會回來的。”

不知哪裏的鴉群,突然飛過,呱呱呱地叫著,聽起來,就不吉利。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顧喜樂話音剛落,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前腳剛剛進門,就看到了急紅臉的太監。

“呦,柳大人,你可回來,皇上宣你進宮呐!”他小跑著應了上來,走階梯時沒注意,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柳雅蘭站在一旁,掩著手帕,和她的丫鬟一起偷笑。

顧喜樂一瞧那模樣,便知,她們又在小聲蛐蛐人了。

“公公有何事!”顧喜樂麵容平靜,大致已經猜到了他的目的。

不過,皇上該說不說,還是很有眼光的,選了今天這個難得的黃道吉日。

公公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不知是熱的還是被柳雅蘭給懟的。

她可是知道,那人的嘴,甜的時候,如同抹了蜜,但毒的時候,字字句句戳人心窩。

那二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人呀,來不及細講了,這聖旨你拿著,趕忙跟雜家進宮。

耽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最後這句話,他說的小聲,似乎害怕被有心人聽到。

他慌張到,甚至來不及多問一句,柳回春大早上去了哪裏。

“好。”顧喜樂接過這黃澄澄的聖旨,隻覺得好笑。

她思緒飄回了第一次接到這聖旨的那天,依舊是冊封太子,依舊是她。

當時,她隻想著更改他們悲慘的命運,她想留下這難得溫情。

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裸的騙局。

當時,她不是沒有發覺異常,燕國的殘黨,被燒毀的史書,不合理的法律條文……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早有征兆,隻是她不想去承認,當時她天真地想著,她可以改變他們,不止他們的命運或結局,或許,也可以改變一下他們封建的思想。

親情,那麽偉大,那麽無所不能,應該會實現的吧!

她常常這般告訴自己。

但實際上,親情,就像天上的太陽,令人不能直視,不敢分辨。

“大人,這都快午時,你快點吧,別看日頭了。”太監忍不住催促。

這日頭,有什麽好看的,刺眼又灼熱時間久了,還會瞎眼呐!

“好。”顧喜樂收回了視線。

他們約定的時間,原來也是午時呀,事情,逐漸變得有趣了。

高牆紅院之下,暗香浮動,宮人如往常般忙碌,隻是比平常靜了不少,甚至連鳥兒,也不敢大聲鳴叫。

來到側殿,一群人圍著她給她更換衣服,還是那熟悉的蟒袍,上麵,似乎還能看到隱約的血跡。

那是她瘋了那天,殺死的奸臣的鮮血,滲在金線裏,使那蟒袍上的蟒蛇,多了幾分邪氣。

“好了,就這樣吧,一會兒就該過了吉時。”太監忍不住催促。

他真的害怕皇上一個不高興,把他拉出去砍腦袋。

那些個宮女,真是磨蹭的呀!

他急的想自己上手調整。

“走吧。”顧喜樂微微點頭,禮貌道謝。

走出殿門,烏雲遮住了太陽,天道小人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祖宗呀,你怎麽又要冊封,你當上太子了,女主還能有活路嗎?”他絮絮叨叨地講著,聽起來,很是擔憂。

“老頭,三年了,你還沒找到其他合適的女主。”顧喜樂感覺好笑,在她前世,別說三年了,這個主角剛掛,下一個主角便出現了,不出三天,就會重新趕來追殺她。

前赴後繼,鍥而不舍!

“哪有其他合適……”老頭含糊不清地講著,眼神閃爍,似乎在藏著什麽秘密。

“對了,老頭,我忘記告訴你了,你的女主,已經……”

“怎麽了。”老頭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他趕忙去調開女主的行蹤,但,沒有,怎麽會沒有呐!

女主悄無聲息地,失蹤了?

“你把人怎麽了!”老頭氣的直跳腳。

天空也隱約傳來一聲轟鳴。

“沒怎麽,人還活著,就是不想她搗亂,關起來了而已。”

顧喜樂被他吵的腦殼疼,看著那壓下來的烏雲,覺得好笑。

好像所以人都覺得,她這個魔物,應該怕雷電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傳的這個謠言。

前世,那個天道,幾百道天雷轟下來,她不照樣安然無恙。

還因此,被人誤會為萬年大妖,雖然,此過程中,她確實實力有所增長,但實在沒有大妖血脈進化,來的快速。

“喔,還活著,那就,那就沒事了。”老頭尷尬地撓了撓頭,激動早了。

天上的烏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淡去。

“好了,我要忙正事了,你下去吧!”顧喜樂跟著人,來到了冊封的大殿。

音樂莊嚴又肅穆,大臣們臉上寫滿了恭敬,整個場麵恢宏又壯觀,光是大臣,就足足又三百多人。

更不必說站在道路兩側的太監侍女。

這排場,相比於她那次,真是宏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同樣是緊湊的時間,同樣是臨危受命,臨時的和正統的,就是不一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又是那熟悉的流程。

顧喜樂站在太監麵前,恭敬地聽著,她餘光瞥到了台下的二皇子,臉色青白,眼圈青黑,身形瘦削。

竟然還活著呀,顧喜樂感歎他的胸襟。

當初顧平安,意識到自己沒用了,被拋棄的第二天,心態就崩潰了,自暴自棄,徹底變成了人憎狗厭的紈絝。

這二哥,倒是個人才!

顧喜樂雖然向來惜才,但她不惜這種才,這種在她看來,隻算是厚臉皮,不要臉。

“恭喜太子,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恭賀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們整齊的朝拜,響亮的呼喊,令她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