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狂之天書傳奇 第二十一回 論遼東 (三)

馮安未等張乾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雖說我是讀書人,但是總歸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之輩,我來到遼東也有些年頭,這幾年也沒少尋訪過,這遼東什麽情況我心裏清楚。於私,他李成梁多次駁回我的建言,而且貶謫我;於公,他都做了些什麽?內遷寬甸六堡幾萬多人,拱手讓出八百裏新開拓的疆土。”張乾聽著這話也不斷搖頭。

梁慶之麵帶苦澀,長歎一聲說:“馮安,我替你說吧。努爾哈赤搶了朝廷的十車黃金和《天書神冊》一本,那時候也是多事之秋。那些年,遼東總兵的職位一年換一個人,所以沒人理會這件事。努爾哈赤在那些年間逐漸做大。在我大明王師眼皮子底下,用計謀調走我們這些駐紮在部落的明朝官吏,然後偷襲各個部落。我覺得此人非同小可,此人文治武功,野心壯誌,加之手下忠勇良將頗多。最重要的是他擁有《天書神冊》。”說罷,梁慶之喝了一杯酒。梁橫長歎一聲:“當初我就不該把長白山莊的古墓打開。”

馮安接說:“是啊,長白山莊不滅,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努爾哈赤在北麵一步步發展壯大。如今,努爾哈赤在北麵磨刀霍霍,等到努爾哈赤發展到要膨脹的地步,李成梁就下令放棄寬甸六堡!”

張乾點點頭說:“我等雖是下級軍官,可是這些年大家也都看得分明,眼睜睜看著努爾哈赤一步步壯大,成了我大明朝遼東的隱患,我們揮霍戰機多年,按兵不動。現在人家要打過來了,我們居然又放棄寬甸六堡,這不就是自毀長城嗎?”

梁慶之麵帶凝重,馮安見狀忙提杯,三人共飲後。馮安問梁慶之:“您正是因為反對放棄寬甸六堡而辭官的吧?”

梁慶之點頭表示認可,說說:“放棄寬甸六堡,勞民傷財,禍國殃民,讓我去監督內遷百姓的事情,我能去嗎?金雲帶著幾千人去逼迫百姓,稍有不從,就動刀動槍”。說完沉默不語。

馮安忙勸說:“梁大哥,您大可放寬心。總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可是話說回來,其實您是最清楚他們女真的實力的,我們有這寬甸六堡的地利優勢,加上他們沒火器,光靠勇猛是很難有所作為的,這些人如果在長城北邊,一直打不出來,如同困鬥之獸,久而久之,必然內訌。可是現在放棄寬甸六堡,我們對付女真人就再沒有任何屏障了,在遼東平原上,我們那群窩裏橫的兵將對他們的鐵騎,優勢何在?此舉確實就是自毀長城,我也想不通李總兵他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梁慶之緩緩的說說:“他還想像以前那樣,以夷養己,這樣他就總是有外敵可以剿滅,他們呢,李家就一直是大明朝的棟梁了。”

張乾說說:“他這麽做為了一己之私,這麽揮霍國家,他難道不知道!”

梁慶之說:“相比較而言,他揮霍軍餉倒不是主要的問題,關鍵是他揮霍了絕佳的平定北方的機會,如果據守,不出多時,努爾哈赤部必內亂,就算不亂,也會耗死他們。但是一切都不是我們想的那樣。而且據我所知,努爾哈赤不同於過去的那些番邦蠻夷。這次讓他手握天書,突破了遼東長城,以後後患無窮啊!”

馮安說:“是啊,不過後患歸後患,眼前也不是沒有麻煩啊!”

張乾聞言,會心的點了點頭說:“是啊,遼東六萬多戶居民,因為我大明放棄寬甸六堡這一決策,也要跟著遷徙到關裏,不從者格殺勿論。這些年北疆邊防鬆懈,我大明士兵,多有懶散之人,遊手好閑,現在有了這樣的命令,他們呢有機可乘,對待那些同意和不同意遷徙的一律燒殺搶掠,搜刮盤剝,那些都是平民百姓啊!被殺的,被搶的,婦女被**的,不計其數啊。所以,這樣又失了人心,還有一部分逃到北邊去了,當然,我這裏也收留了一些難民,可是這算什麽事啊?”

梁慶之和馮安聞聽此言,也都麵露憤慨和痛苦之色。

梁慶之咬著牙,聲音低沉的隻說了幾個字:“揮霍民心!”

隨後三人沉默,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正在這時,最後一道菜上來了,老虎肉!

張乾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又見三人的話題越說越沉重,忙提杯說說:“來,咱們有話說出來就痛快了,今天又有關東虎肉這等佳肴,咱們喝酒吃肉,別談那些不順心的事,對吧!”

梁慶之說:“但願努爾哈赤這隻大老虎,有一天也能掉進陷阱裏,這樣遼東就再無隱患了!”

眾人哈哈大笑,馮安舉起酒杯對梁慶之說:“梁兄言之有理了,就算他努爾哈赤是頭老虎,咱們今日不是一樣拿它下酒嗎?”

梁慶之本是慣戰沙場之人,氣度豪邁,今日道盡胸中鬱悶之言,與幾位同樣豪氣幹雲之人聊的釋懷,也仿佛感覺豁然開朗。

屋內三人推杯換盞,自是開懷。

此時,他們感受不到外麵的寒風凜冽,而坐擁千裏江山的大明王朝同樣還沒感受到正在遼東生成的一股更加迅猛的“北風”。有分教,北風狂野,撼動天地乾坤;天書神冊,道不盡天下興亡世事滄桑。這一段血雨腥風,快意恩仇的時代悲喜劇正在徐徐拉開序幕。欲知後事精彩,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