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戰地柔情

看小說“小說巴士”????護送胡榮的事情安排妥後,張扶海對葉首誌說了,明天安葬李有田、衛南9人,現在是否先去看一下。葉首誌拍了拍額頭,說:要看,現在就去看。正要喊人來抬擔架,李二林正好帶著兩個小弟兄來了。

李二林傷勢大好,精神十足。他一見葉首誌就喊:大哥受傷了,小弟特來看望。葉首誌說:你不要哥啊弟的亂叫,新四軍不作興這個。李二林嘻笑著說:大哥這話說的不全對,新四軍講究官兵平等,講究戰友情分,這戰友不就是兄弟嗎?說道這裏,李二林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大哥不在了,我就把你看成是大哥。

葉首誌歎了口氣說:隨你叫吧。你的傷好利索了?李二林拍拍胸脯說:托大哥的福,聽倪隊長說,再有幾天我就能出隊了。葉首誌一愣:出什麽隊?李二林的精神頭又回來了:我們這裏沒有醫院,隻有醫療隊。所以啊,傷員們管傷好了出院叫做出隊。葉首誌不禁笑了起來,點點頭說:好,現在跟我去一個地方。

他們抬著葉首誌來到了烈士墓地,旁邊建有兩間大房子,其中一間是烈士遺體停放地。房間的地上放著9副擔架,8副上麵都有裹著白布的遺體,有一個是空的。陳水根和幾個大刀連的戰士正在一邊翻檢著什麽。陳水根看見葉首誌來了,過來報告了情況。在楓崖陣地搜索了兩遍,沒有找到李有田的遺體,現場隻有炸爛的鞋子和軍裝碎片,還有陳水根挖回來的帶血的土塊。

葉首誌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慢慢地向他們講了楓崖阻擊戰的情況,講了李有田犧牲前所在的位置,講了他為了掩護戰友撤退,怎樣用牙齒咬掉拉弦,爬在地上,用頭頂著集束手榴彈,一步一步向敵人逼近,最後與敵人同歸於盡的經過。

聽完葉首誌的講述,大刀連的幾個戰士放聲大哭,搶著抱起了陳水根帶回來的那個土塊。陳水根這才向他們解釋了原因,他了解李有田的性格,每次進攻爭著打主攻,防守爭著在中間,再聽葉首誌這麽一說,位置完全對得上,李有田壯烈犧牲時,身子就趴在這個地方,這個挖回來的土塊上沾滿了李有田烈士的鮮血。

入夜,洞外寒風凜冽,滴水成冰。葉首誌躺在小屋的鋪上休息。徐錦樹走了進來,他代表胡榮來看望他。胡政委叫他轉告葉首誌,虎頭嶺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實屬不易。但如果不注意引進專業人員,不改善軍事技術裝備,就無法適應現代化戰爭。胡政委這次給葉首誌留下了三個人:軍部教導總隊戰術教員李偉民,軍械教員張一陽,軍部機要科報務員盧舒雲。還說以後設法送一部電台過來。

葉首誌聽了,高興地差點從鋪上跳起來,腿上和臂上的傷口受到了牽扯,痛得直歪嘴。徐錦樹笑道:你要麽不掛彩,一掛就是倆個。好,不說了,休息吧。

倪裳衣和冬妹子進來換藥,手上還端著一大碗雞湯。冬妹子把雞湯放在小桌上,說:哥啊,先換藥再喝湯。葉首誌現在是傷員,隻能聽從她們擺布。冬妹子走到鋪前,掀開被子,捂著鼻子就叫:哎喲,都臭了,也不洗洗。葉首誌瞪她一眼:瞎說什麽?昨天不才洗過?冬妹子對倪裳衣說:嫂子換藥,我打水去。

遊擊大隊有個傳統,就是幹部戰士一年四季都不穿短褲,也不發短褲,更不要說襯褲了。這不是節省,而是為行軍打仗考慮的。你想啊,如果短褲肥了,穿著走路出了汗容易裹腿,短褲瘦了容易磨腿丫子,都能影響行軍速度。關鍵還在於,萬一打仗傷到了腹部、臀部或者是腿部,如果穿著短褲,搶救時就要多撕開一層布,多耽誤一點急救的時間,這點時間往往就能要了一個重傷員的命。而且戰場上很多情況下是傷員自救,就像葉首誌這次,大腿受傷了,撕開棉褲就看見了傷口,方便自己上藥包紮。

所以倪裳衣她們隻要一掀開被子,葉首誌的身體全都暴露無遺了。倪裳衣算是過來的人,到沒什麽,冬妹子雖說是個大閨女,可也幹了一段時間的醫務,給傷員換藥擦身見得多了,自然不當回事。可是剛過三十的葉首誌本人從未經過這種陣仗,臊得老臉通紅。

倪裳衣很麻利地換好了藥,冬妹子打來了熱水,擰幹了毛巾就給葉首誌擦身,擦得非常仔細。冬妹子說:嫂子明天出發,嫂子把你交給我了,你可要聽話哦。擦好了身子,冬妹子和倪裳衣扶著葉首誌坐起,把被子蓋好,喂了雞湯。冬妹子說:哥,嫂子明天走,你陪嫂子多說說話。冬妹子收拾好碗盆出了小屋。

屋裏隻剩下了兩人,兩人四目相對,凝視了許久。葉首誌見倪裳衣消瘦了不少,心疼地拉她坐在鋪上,倪裳衣順勢偎進了他的懷裏。葉首誌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倪裳衣撫摸著葉首誌的臉,悄聲說:這點辛苦算不的什麽,聽說新四軍這次犧牲了不少人,連你也傷成這樣,我…我害怕。說著就哽咽起來。

葉首誌扳過她的臉,輕輕抹去倪裳衣臉上的淚水,安慰她說:打仗難免有死傷。我們這次犧牲了9個,傷了3個,救出了胡政委他們,值了。不用怕,馬克思還沒有叫我去報…。正說著,一張濕漉漉的嘴堵住了他的話。半晌,兩唇分開。倪裳衣幫著葉首誌平躺下,說這樣對傷口好。倪裳衣兩手伸進被子,解開葉首誌上衣紐扣,輕輕撫摸著葉首誌結實的胸膛,咬咬牙,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慢慢俯下身子,在他耳畔說:我還是害怕,我想要一個孩子。

葉首誌聽了這話,如同一顆炸彈在耳邊炸響,驚得張大了嘴巴:裳衣你,你…。倪裳衣把話說了出來,此時反倒坦然了,說:你什麽你,這事要聽我的。說著走到門口插上了門,擰暗了馬燈,屋內頓時暗了下來。

葉首誌不知所措地躺在鋪上,心髒嘭嘭直跳,兩眼直直地望著什麽也看不見的洞頂,腦子裏翻江倒海,不斷閃現出一幕幕浴血拚殺的場景:頑軍的槍口不停地噴吐著火舌,彈雨織成密集的火網。饑寒交迫、彈盡援絕的新四軍戰士拚盡最後的力氣,掙紮著呐喊著向前衝鋒,前麵的倒下了,後麵的繼續向前。戰場對決,兩軍搏殺,生死瞬間。可我在幹什麽?現在做這事合適嗎?唉,倪裳衣曾經受到過傷害,自己實在不忍心拒絕她,那就依著她吧。

昏暗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葉首誌感到被子掀開了,一個冰涼滑膩的身體貼了上來,微微哆嗦著,毫不猶豫地壓在了自己滾燙的身上。隨後,一個涼涼的嘴唇也摸索著吻了過來。這兩個身世迥異卻又情投意合的人,現在四肢相纏,緊緊摟抱在一起:他是血脈噴張,百般愛憐,她是敞開身心,柔情似水,就這樣親密無間地融合到了一塊,久久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