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詭異的安靜了許久, 那滑膩的觸感再次接踵而至。
楚惜羽趴著,有幾根被汗粘濕的發梢黏在了他的額頭上。
黑暗讓他對周遭的一切都更加警覺。
他喘著氣,額頭抵在**, 汗浸濕了黑灰色的床單。
……
楚惜羽睜開眼睛, 看到的是自己住的房間的天花板。
他熱得額頭冒汗,秦繼就站在他的床邊,拿著毛巾給他擦掉額頭的汗。
“阿羽, 你沒事吧。”秦繼關心地看向他,“又做噩夢了麽?”
楚惜羽緩了口氣, 他慢慢地坐起身來, 隱約感覺膝蓋處有些酸痛。
“嗯。”他點了點頭,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暈沉沉地問道:“秦先生,我是怎麽回來的呀?”
“你醉得太厲害,是我把你抱回來的。”秦繼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 “現在感覺頭還疼麽?”
“不疼了。”楚惜羽搖頭, 他縮著雙腿,“我沒想到昨晚能喝那麽醉,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會。”秦繼莞爾,俊臉溫和,“你喝醉的時候挺可愛的。”
楚惜羽聽得羞紅著臉,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衣, 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
他想都不要想,是誰給他換的。
他抿著唇, 心裏暗暗連著罵了秦柏舟好幾聲變態。
“阿羽,你總這樣做噩夢也不是辦法。”
秦繼看著他精致的臉龐, 又擔憂地說,“我也嚐試過和那位上輩溝通。”
楚惜羽緊張地問,“他怎麽說?”
“他並沒有聽我的,還是堅持要結陰親。”
秦繼語氣裏帶著歉意,又說道,“不過阿羽,昨晚你和我一起睡的時候做噩夢了嗎?”
“沒有。”楚惜羽搖了搖頭。
秦繼思索著,給出建議,“那你可以暫時來我房間裏睡,等過段時間再搬回去。”
楚惜羽通紅著臉,忙道:“不……不用那麽打擾你的。”
一兩晚倒還好,要是長期和秦繼這麽同床共枕,楚惜羽會
感到特別不自在。
“不會打擾。”秦繼很是耐心,他善解人意地說,“當然,阿羽,你想自己一個人睡也沒關係。你晚上如果還會做噩夢的話,可以隨時來隔壁找我。”
楚惜羽連連點頭,“好。”
秦繼起身,他穿著一身黑色襯衣,氣質出眾,說道:“那你再休息一會,我去給你準備早餐。”
“嗯。”楚惜羽目送他離開了房門,一雙桃花眼中的眸光微怔。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戶投在室內的地板上,燦爛的淺金色光芒晃了晃他的眼睛,明亮而透徹,昨晚的場景此刻都還清楚的記得。
那是厲鬼的,三根手指。
窗戶半開著,室內的空氣清新,時而有微風拂過,吹動著窗邊的白紗窗簾。
即使是他被蒙住了眼睛,周遭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侵占感激到讓他忍不住發顫。當時夜很深,室內仿佛隻聽得清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記得很是清楚。
“一,二,三。”
因為厲鬼的聲音一直回**在他的耳畔,嗓音低沉,隨時給他數著。
“小羽毛好棒。”
秦柏舟誇讚他,聲線冷得瘮人,又說道,“肯定很快能吃得下我的……”
【嗶——】
【宿主,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怎麽最近激素一直在上升。】
係統1998會時刻屏蔽涉及宿主的任何隱私方麵,所以昨晚的場景係統是完全屏蔽宿主的意識,且毫不知情的。
楚惜羽耷拉著眼眸,用意識回複1998:並不是。
他下床穿好鞋,歎了口氣,拖拖拉拉地去浴室洗澡。
因為昨晚喝的太醉,導致楚惜羽的頭還有點疼,但還是匆匆吃了早飯,堅持來學校上學。
不知道為什麽,楚惜羽越發不敢在那座奢華的古宅裏多待,雖然他很信任秦繼,也很依賴於他,但是他還是會下意識的想要離開這裏。
古宅裏太冷了。
即使正值夏季,依舊會冷的讓楚惜羽打哆嗦。
這次是秦繼親自送他來上學的。
楚惜羽坐在車後座,司機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秦繼在他旁邊坐著,他的側臉的輪廓線分明,薄唇微眯,渾身透著成熟穩重的魅力。
楚惜羽忍不住偷偷看了幾眼,秦繼穿著黑襯衫,隱約能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他有點羨慕,抱著書包,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在心裏歎了口氣。
看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秦繼把楚惜羽那些可愛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裏,他眯笑著,“車就停在路口,阿羽,你自己進去吧,放學後我再來接你。”
“好的。”楚惜羽打開車門,背好了書包,乖乖對他招手告別,“秦先生再見。”
秦繼降下車窗,“嗯,下午見。”
隨後,楚惜羽轉身走進了校門,書包上掛著的小青蛙也跟著他一晃一晃的。
他來到座位時發現自己身後的兩個座位都空著,今天陸勳和宋之聞都沒來。
楚惜羽沒有多想,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攤開課本後,瞥了眼第四組前排,他發現林清雪竟然也沒來。
還有蘇小芸。
難道是都比他喝的還更醉?
楚惜羽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微蹙起了眉頭,陸勳平時酒量那麽好,不可能會因為幾瓶酒就醉得請假的。
他可是天塌下來都要來湊個熱鬧的人。
教室內的鈴聲很快打響,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了一節英語課,聽得直打哈欠。
他的眼圈微微泛紅,困得耷拉著眼皮,一手抻著臉,防止自己困得直接倒下去。
好不容易熬完了四十分鍾,他剛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後門有人走進來敲了敲他的桌子。
那個人穿著本校的校服,但看著很麵生,楚惜羽完全不認識他,“同學,你們班的林清雪找你,讓你去幫忙搬下複印材料。”
“林清雪?”楚惜羽坐直了身,問道,“她現在在哪?”
那個人說道:“東校區老教學樓那邊,沿明湖校內區那條小道上,我剛從那搬材料回來,那個女生好像一個人拿了挺多的,你也快去幫忙吧。”
楚惜羽愣了一兩秒,“哦,好,我知道了。”
那個同學隨即離開了教室後門,留下楚惜羽一個人坐著沉思。
他要去幫忙嗎?
事出反常必有。
不去。
他抱著自己的外套就趴回了桌麵上,閉眼安心入睡。
係統幽幽地響起機械音:【不,你去。】
【任務即將激活哦~】
楚惜羽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起身離開了教室後門。
……
他來到了那個人所說的地方,東校區比他們西校區建得早了幾十年,建築明顯更老舊。
東校區有一間剛當於工廠一樣大的材料打印室,用來存儲試卷和複習材料。
由於規模較大,校領導決定東西校區都合用這一間材料打印室。
因此,經常會有西校區的學生走十幾分鍾的小路來到東校區搬複印材料。
他沿著明湖校內區的湖邊小道走,這邊小道的盡頭連著東校區後山山林和拐回西校區的狹窄小路。
小路上遍布密林,遮擋了些許光線,讓楚惜羽越走越想回去,他的雙肩輕顫,有點緊張地往前走著。
他在行走時,不時的踩碎了幾片枯樹葉,這是在寂靜的小路上唯一發出的聲響。
林清雪真的會在這裏等他?
他一路往前,慢慢地順著道路往左拐,沒了右上方樹杈的遮擋,他真的在一條公椅長凳上看到了一大摞白花花的複印材料。
楚惜羽快步上前,環顧了這條小道幾圈,都沒有看見林清雪的身影。
“林清雪。”楚惜羽嚐試著對著周圍叫了她幾聲,無人回應。
不遠處枯枝在輕晃著,寂靜得出奇。
這個點正是上課時間,除了被派遣來複印或者搬複印材料的同學,基本上不會有其他人會來這條小路上。
楚惜羽又喊了幾聲,依舊沒人應答。
他等了足足三五分鍾,還是沒看到林清雪的身影。
楚惜羽心想可能是林清雪先拿了材料回去了,他挽起袖子,躬身搬上那摞厚重的複習材料,走向了回西校區的小道。
他一路上走一會歇一會,終於搬著幾乎快要到自己下巴的複習材料回到了教室門口,正好碰上宋之聞和蘇小芸,他們似乎也剛到。
“惜羽,你怎麽一個人搬這麽多。”宋之聞上前接過了全部的材料,幫他放到了講台上,“你剛從東校區回來嗎?”
“是。”楚惜羽累得額頭流出細汗,活動了下自己的胳膊。
他看了眼林清雪的空座位,意外地問道:“你看到林清雪了嗎,她是不是先回來了?”
“不清楚誒,我們也剛到。”蘇小芸背著書包,外套係在腰上,遮蓋住了臀部,她的脖子上有草莓印,發絲有點淩亂,不過倒和她以前的風格差不多。
“我今天有場數學競賽,請了兩節課的假。”宋之聞解釋著,“在校門口碰巧遇到了蘇小芸。”
宋之聞話語中有明顯和蘇小芸撇清關係的意味。
蘇小芸沒說什麽,朝宋之聞失望地撇了撇嘴,輕哼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惜羽越發覺得奇怪,回到座位後他拿出手機,給林清雪發了條微信,詢問她現在在哪。
幾個小時過去了,她也一直沒回。
下午,班主任來教室清點人數。
林清雪的同桌舉手,說道:“老師,林清雪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沒回來。”
“她說她身體不舒服,一早就跟我請了假。”
班主任扶了扶眼鏡,在林清雪的名字後麵用紅筆畫了一個圓圈,清點好人數後,她翻開課本說道:“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楚惜羽這才放下心來,他也跟著翻開課本。
……
放學後。
宋之聞在他身後點了點他,禮貌地請道,“惜羽,梧桐路開了家比較不錯的咖啡店,我們一起去嚐嚐吧?我順便可以幫你輔導一下物理。”
楚惜羽的物理是所有成績中最低的。
曾經考過16分。
當然,那也是在他沒有認真做題的前提下,畢竟是在副本世界裏,對待這種考試走個過場就行。
楚惜羽搖頭,想到昨晚他在心裏就忍不住地發顫,擔心厲鬼又生氣,他最近幾天都不敢出門。
“下次吧,”楚惜羽淺笑著,客氣拒絕道,“不好意思,我的……家人今天會來接我。”
“嗯,沒事。”宋之聞搖頭,溫善的臉上笑意淡淡,“那就下次再一起去吧。”
楚惜羽點頭,他背起書包便起身離開了。
他走出校門,看見了秦繼的車停在了校門口的不遠處的路邊。
他抬起手朝車窗內的秦繼揮了揮手。
秦繼隻見他背對著綺麗的晚霞餘暉,他的笑容柔美明媚,唇紅齒白,仿佛夕陽的淺金色光芒都是為他而打的。
秦繼用微笑回應,他的眸底壓抑著熾熱的愛慕,等待這楚惜羽朝自己而來。
楚惜羽做上車後,第一時間就把書包抱在了身前,靠在車椅上假寐。
秦繼側臉,瞥向他:“今天在學校很累麽?”
“嗯。”楚惜羽半睜開眼睛,說道:“我今天去東校區搬了東西,手好酸。”
“需要幫你按摩一下嗎。”
“不用啦。”楚惜羽閉上眼睛,說道,“我回去休息一會就好。”
……
晚上。
楚惜羽洗漱好後,擦著濕頭發走出浴室,他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衣,光潔的小腿上還沾著水珠。
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用平板電腦追新一集的黃色海綿的動畫片。
在他看得入迷時,平板電腦突然顯示電量不足,即將關機,他忙起身去櫃子裏翻著充電器。
他忘記充電器放在哪了,索性打開了兩個梨木櫃一起找。
一層兩層的櫃子都沒有。
在他拉開第三層時,他驚得險些把平板電腦給扔出去。
他隻見那層櫃子中,擺放滿了各種……晶瑩剔透的精油,連透明玻璃瓶外身都異常精致。
楚惜羽終於知道厲鬼滴他身上的液.體是什麽了……
秦繼端著果盤進來,抬手敲了敲他開著的門,“阿羽,我給你洗了水果。”
“哦。”楚惜羽忙不迭地把櫃子猛地合上,擋在木櫃前麵,指著沙發不遠處的桌麵,心虛地說,“放在桌上就好。”
“好。”秦繼進來把果盤放下後,又疑惑地問道,“怎麽了,櫃子裏有什麽東西嗎?”
“沒什麽。”楚惜羽搖著頭,說道:“我正好想換衣服來著。”
“是這樣。”
秦繼了然,紳士的退出房門,說道,“那你換吧,晚安了,阿羽。”
“晚安,秦先生。”楚惜羽站著目送他離開。
說罷,秦繼就幫他關上了房門。
楚惜羽慌忙把那五六瓶五百毫升的精油一股腦塞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並牢牢鎖上鎖。
做完這些,他又把外婆多年來供香的桃木劍和驅鬼符放在了床頭,這才躺回了**。
這些都是他壓箱底的寶物。
他不信這樣都還鎮不住厲鬼。
可沒過多久。
他又不知在什麽時候被蒙上了眼睛。
“是這裏疼嗎,小羽毛。”
厲鬼輕柔的把精油抹在他的手臂他幫他按摩。
“應該不止這裏,”厲鬼在黑暗中,悠悠地說,“不著急,我都會幫你塗的。”
楚惜羽悔不當初。
早知道就不應該拒絕秦繼了。
在混沌的的周遭,楚惜羽輕咬著下唇,吐了幾口熱氣。
在朦朧混亂的意識裏。
他被厲鬼親吻著雙唇,被他摟在懷裏。
他隱約聽見厲鬼在耳邊低語。
“……小羽毛,這個月初九是吉日,我們的婚期就定在那天吧,你說好不好?”
楚惜羽根本沒法在朦朧的意識裏反駁他。
初九?
那不就是幾天後嗎?
不。
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