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還站在門口沒走, 他擔心道,“你聲音怎麽怪怪的,真沒事嗎?”
楚惜羽被赫伊托著後腦勺, 他努力保持著聲線正常, “我沒事。”
“行……”陳州這才遲疑地離開他的房門。
楚惜羽鬆了口氣,又繼而被堵住了說話的機會。
“唔。”
——
幾分鍾後。
陳州再次來到了楚惜羽的門口。
他的語氣凝重,“我上樓看了, 樓上那兩個人死了……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啃得隻剩下骨頭渣,我估計樓上是不能待了, 一塊去樓下吧。”
“……好。”
楚惜羽仰頭, 細聲對赫伊說:“我要下樓, 你就待在這裏。”
赫伊垂著眼眸,眸光晦暗地瞥了眼門口,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楚惜羽。
赫伊伸出蛇信,舔了舔他的唇麵,對他道:
“阿羽要, 早點回來。”
楚惜羽點頭, “好,我一會就回來。”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順手抹了把嘴邊,確認沒殘留什麽後,才打開了房門。
“怎麽這麽久,你在裏麵做什麽呢?”陳州問。
“沒什麽, ”楚惜羽心虛地合上門,“剛才在睡覺。”
陳州笑了聲, 他語氣裏甚至帶著誇獎的意味,“都這時候你還睡得著覺啊?”
楚惜羽聳肩, 也跟著笑了一下。
……
他們來到一樓,幾個人都在。
王梨雨嚇得直打哆嗦,咬著手指在囁泣,她一直貼著黎枝月,連頭都不敢抬。
“行了,別他媽哭了,”杜霄煩躁地瞪了她一眼,“不就是死人嗎。”
看來他們都已經都看過四樓的屍體了。
目前安晗隻去過四樓和三樓,遇到楚惜羽的時候就停下了。
但這不意味著結束。
黎枝月本來就活得不好,她自暴自棄地說:“她不就是想讓我們死嗎,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杜霄的耳朵已經疼到聽不太清了,他擰著眉目,“問遊宴,問他倒底想怎麽樣。”
陳州給匿名郵件回複:「你倒底想怎麽樣?」
對方發來回複郵件:
「很簡單
你們要想活下去
去把那個害死我的人
殺了」
同時,眾人也收到了這封郵件。
氣氛變得沉默,幾個人都開始心懷鬼胎。
黎枝月環顧了一眼眾人,她指著楚惜羽,說道,“是他殺了安晗,把他殺了,我們就都能活。”
陳州反應激烈,“你他媽放屁,老子先把你給殺了。這你還看不出來,遊宴明顯是在引導我們自相殘殺。”
黎枝月冷哼一聲,她低聲說了句,“都這種時候了還護著他。”
不到半天,他們一行人隻剩下三男兩女。
“現在雨也停了,”杜霄看向大門,他站起身,“直接出去不就行了?”
他走向大門,繞過地上的屍體,大掌往前一推。
沒推動。
他轉而碰上指紋解鎖區,問陳州:“密碼是什麽?”
“0623。”陳州說。
“多少?”杜霄沒聽清,他的耳朵已經痛到麻木。
陳州加大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杜霄試了一遍,沒解開。
“你沒記錯吧?”
陳州瞥了眼楚惜羽,說:“廢話,這個密碼老子就一直沒改過。”
杜霄又試了一遍,內心變得焦急:“還是打不開,你再想想,沒準就是你記錯了。”
“你們上回來我這玩的時候我給你們的是鑰匙,密碼一直都是這個。”陳州語氣肯定,也走到門口試了一遍。
門還是打不開。
陳州蹙眉,轉而去花瓶裏找備用鑰匙,結果一樣,用鑰匙也沒用。
陳州和杜霄對視了一眼,神情複雜。
杜霄煩躁地吐了口氣,轉身拎了把椅子就朝窗戶砸去,“彭”一聲巨響後,窗戶完好無損。
這個別墅被人提前改造過。
他們出不去了。
……
在死亡的恐懼麵前等待是極其煎熬的。
天花板上懸掛著水晶吊燈,燈光絢麗奪目,客廳外側就是一架酒櫃,客廳裏安裝著娛樂設備和彩燈,各處都彰顯著奢靡。
他們沉默地圍坐在沙發上,沒有人開口出聲,許願後給他們帶來的疼痛正在悄然加劇,啃噬著他們的意誌。
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下,人是最容易被擊垮的。
陳州感覺自己的那處已經出血了,他在茶幾抽屜裏找了一盒布洛芬,自己吃了兩片,幹咽了下去,遞給身邊的人,“……你們誰要?”
杜霄奪過,急迫地吞了三四片,才呼了一口氣,靠回了沙發上。
“叮。”
他們收到了新的匿名郵件。
「既然大家都這麽團結
就一起找到鑰匙離開這裏吧
鑰匙其實就藏在樓上的其中一個房間裏哦」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陸續都站起了身,走向了樓梯的方向。
也許是活下去的欲望太過強烈,他們的步伐很快,開始一間一間地找起。
楚惜羽跟在他們的身後,有點擔心赫伊會不會被發現,他不確定它現在在哪。
別墅裏的房間很多,堆放的東西也不少,要把房間裏的每個角落都翻一遍,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
杜霄沒什麽耐心了,“我們分開找,一個人找一間房。”
“好。”楚惜羽點頭。
眾人隨即散開,去往了不同的房間。
楚惜羽來到了一間書房,他先是順著書架逐一翻找,找了一圈後才轉而來到書桌。
他翻了一遍書桌上擺放整齊的書籍,隨後,就開始在書桌的抽屜裏尋找。
他每個抽屜幾乎都翻找了一遍,裏麵的東西不多,都是一疊過期的文件。
他又扒開文件,往文件底部摸索了一遍,摸到最左邊的抽屜時,他不經意間碰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
他一頓,舉起手指將其夾了出來,那是一個U盤,桌上剛好擺放著電腦,他打開電腦,將U盤插了進去。
U盤裏的文件很簡單,隻有一個文件夾,以「母狗」命名。
楚惜羽不用猜就知道這裏會是什麽內容,他點開文件夾,裏麵果然都是一些血腥暴力和恐怖色情的視頻。
拍攝者給每個視頻都寫上了編碼和名字,很像是陳州的習慣。
他挪動鼠標往下翻,他發現隻有一個早期的視頻沒有被編碼和名字。
視頻封麵上,是一個沒有雙腳,五官血肉模糊的女人。
她的脖子上被鎖上了鐵鏈,傷口猙獰,即使是靜態的照片都能透露出她的痛苦和絕望……
是安晗。
楚惜羽的手一僵,深吸了一口氣,才點開視頻查看。
視頻的畫麵非常壓抑,屋裏的光線很暗,牆上掛著各種奇怪的工具,滿地都是血跡,那種潰爛的血腥味仿佛能透過屏幕彌漫出來。
視頻裏出現了四個男人的聲音,杜霄出鏡了,他是這場折磨的主導者,他拽著安晗脖子上的鐵鏈,不斷拿著刀片和錐子往她身上紮。
隨後,幾個人輪流開始對女孩侵犯施暴。
畫麵中的女孩已經說不出話了,她隻能嗚嗚出聲,她哭得越慘,叫聲越激烈,幾個男人的笑聲就會越大,朝女孩吐露著各種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這四個男人他都認識,都在他們今天的一行人裏。
已經死了三個,隻有杜霄還活著。
唯獨這個視頻不是陳州拍的。
也就是說,雖然陳州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確實沒有參與虐待安晗。
他猜測,安晗也許是被這群人渣折磨死的。
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楚惜羽退出視頻,關上電腦拔出了U盤,聽著房外的人緩緩走進房門。
“你找到了嗎?”黎枝月問。
她的麵容憔悴,頭發也亂糟糟的,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她現在唯一渴望的,就是那把能讓她逃離這裏的鑰匙。
“沒有。”
黎枝月沒說什麽,和王梨雨一起去隔壁房間繼續找。
她們的耐心也快要被磨盡了,要在這麽大的別墅裏找一根被藏起來的鑰匙,這簡直就像是大海撈針。
王梨雨的情緒再次爆發。
她蹲在臥房的衣櫃邊大哭起來,“嗚我就不應該跟你們來這個鬼地方,我
的手好疼……人又不是我殺的……憑什麽要帶上我……嗚嗚你也是,你為什麽要那麽賤!你為什麽上趕著給安晗替班!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牽扯進來嗚嗚嗚……”
黎枝月甩了王梨雨一巴掌,她的右腿已經疼到瘸了,大聲反駁道;“你現在怨起我來了,你不也收到了幾十萬嗎?還說我下賤,你更下賤!”
王梨雨大哭著說:“你當初要不是嫉妒安晗被選上了跳獨舞,騙她去酒吧,她怎麽會被杜霄那幾個人……”
“你閉嘴,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黎枝月歇斯底裏地喊著。
她們的聲音鬧得很大,楚惜羽在走廊上都能聽得見。
五分鍾後,兩個女生吵完,又很快安靜了下來,繼續找起了鑰匙。
“我……我找到了!”王梨雨又驚呼了一聲,“我找到了!”
很快,眾人都趕到了這間房間。
楚惜羽隻見王梨雨拿著一個沾著血的鉗子,鉗子的縫隙裏,隱約藏著一枚鑰匙形狀的東西。
杜霄率先衝向了她,粗魯地將其搶了過來,他用手掰開鉗子,拿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不是鑰匙,而是一張被故意模仿鑰匙形狀而疊成的紙。
杜霄打開紙條一看,蹙起眉頭沒出聲。
“寫了什麽?”陳州奪過來一看。
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
「殺了第一個打開這張紙條的人,就告訴你們鑰匙在哪。」
霎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杜霄。
“幹嘛……”杜霄警惕地怒視眾人,“看我幹什麽?這種東西你們也信?”
在眾人沉默之際。
他們的手機同時響起了一陣提示音。
新的匿名郵件:
「各位
現在該睡覺了
順便提醒一下
想要鑰匙的話就要抓緊動手哦」
半晌後,整棟樓裏的燈瞬間熄滅。
這裏再次被黑暗吞沒。
楚惜羽在兜裏拿出了小型手電筒照明,好在他之前放了個手電筒在兜裏。
“現在……怎麽辦?”王梨雨顫聲問。
不約而同的,幾個人又沉默著看向杜霄。
“……都看我幹嘛?”杜霄現在的神經很敏感,比以往更加暴怒,“你們想幹什麽?真想殺了我是吧,啊?好啊,那就現在動手!我看看是誰死的更快!”
“還能幹什麽。”陳州把紙條捏成團,放進了褲袋裏,麵目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那就都回去睡覺。”
這次幾個人都選擇待在了三樓。
三樓的主臥陳州留給了楚惜羽,他自己選了間房,其餘人的他就都沒管,讓他們自己去挑其他房間。
楚惜羽拿著手電筒打開了房門,他一進去,就被蛇尾纏住了雙腳。
他差點驚呼出聲,身形有些不穩,倒在了赫伊寬大的懷裏。
“怎麽,這麽久。”
楚惜羽細聲回道,“在找東西,耽誤了一會。”
赫伊的聲線磁性,黏糊地蹭了蹭他的臉頰,“想你。”
楚惜羽撐著他的肩頭,他感覺赫伊的特殊時期又來了。
楚惜羽靠在門上,臉頰酡紅,被它的長舌纏吻著。
他們吻了許久,直至楚惜羽喘不過氣來。
赫伊幽綠色的眸子含著愛意,緩緩蹲下,對他說,“阿羽親了我,我也親,阿羽。”
楚惜羽搖了搖頭,其他人都在這層樓裏,雖然還算安靜,但他無法保證屋子裏的隔音效果怎麽樣。
楚惜羽被抱了起來,背靠著房門。
半晌後,他驀地睜大了眸子。
他差點驚呼出聲,眸子漸漸變得迷離。
——
長廊安靜了一會,隨後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
他隱約在長廊上聽到了杜霄的聲音。
“陳州你幹什麽……你他媽的,我們可是兄弟!”杜霄大聲喊著,他像是在和陳州推搡,他奮力反抗著:“你想殺了我?”
“誰跟你是兄弟。”陳州語氣裏含著諷刺的笑,他被打了幾圈,繼續拿起了沾有血跡的鐵椎砸向他。
“你別信唔……”
長廊上傳來劇烈的鈍器擊打聲,伴隨著杜霄悶聲的反抗和痛吟聲,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動靜大到讓人產生不安感。
杜霄的武力和陳州不相上下,陳州在攻擊杜霄的同時,他也會受到杜霄的拳打腳踢。
陳州喊道:“你們兩個還愣著幹嘛,一起按住他啊!”
“哦,哦。”王梨雨和黎枝月應道。
隨後,杜霄的反抗聲逐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為響亮的敲擊頭骨的聲音。
楚惜羽捂住了嘴巴,那種可怕的鈍器敲擊聲回**在寂靜的長廊裏,顯得很詭異。
而赫伊對這一切都恍若未聞,繼續專心而投入。
室內一片漆黑,他什麽都看不見,隻能看到赫伊那雙美麗的眼睛,他裏麵還留有赫伊的……現在再次被它偏執地占有著。
……
“他死……死了嗎?”王梨雨在寂靜中膽顫地問道。
“頭蓋骨都碎了,你說呢?”陳州冷漠地笑了聲。
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那道腳步聲在楚惜羽緊閉的房門口停下。
陳州敲了兩下楚惜羽的房門,問候道:“少爺,睡了沒。”
陳州的聲音在此刻變得陰冷得可怕。
他又叫了聲,“少爺?”
楚惜羽緊張地抬起頭,引來赫伊低聲的一聲歎謂,他強裝鎮定,等了幾秒後,裝作剛醒,“……嗯?怎麽了?”
“沒事,你繼續睡。”陳州的語氣裏帶著詭異的柔情,輕聲說,“我就想提醒你,出來的時候不要害怕……晚安。”
楚惜羽已經快要打冷顫了,他回道,“唔晚安。”
他話音剛落,陳州就離開了。
而赫伊眸光幽暗,突然輕咬上了他的肩頭。
楚惜羽慌張地看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