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羽輕聲“哦”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他拿了塊米糕，輕輕咬了一口，說道：“我也覺得應該會很孤獨。人死後不能吃東西，有可能再沒有人能看得見她，她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飄**在自己死去的地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差點也變成這樣了。
他說話的聲音囫圇，有些尾音都是從鼻腔發出來的，聽起來像柔軟得可愛。
秦繼的雙手撐在柵欄上，英俊的五官神色不明，耐心地聽他講完。
楚惜羽吃完了一塊，又仰頭看向他：“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碰見鬼的那件事嗎？”
“記得。”秦繼垂眸看向他，眼底沒有疑惑之意，雖然對楚惜羽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他還是憂慮地問道：“怎麽了，她還在纏著你嗎？”
楚惜羽搖了搖頭，發覺到不對，又呆愣地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噠噠湊近了幾步，看向秦繼，像是要說一件極其神秘而嚴肅的事情，才緊張兮兮地說道：“秦先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秦繼被他這副樣子可愛到不行，很配合地撐著柵欄前傾，頷首道：“好。”
楚惜羽環顧了下四周，上前幾步，神神秘秘地，細聲說道：“其實，她一直都藏在路邊的蘆葦**裏。”
秦繼滿眼都是楚惜羽可愛的臉龐，他彎著唇看得入神，良久後，才沉吟著故作意外，配合道：“真的嗎？”
“當然了。”楚惜羽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沒騙你。”
秦繼盯著他水潤誘人的唇瓣，隱晦的目光藏著無限的貪婪，他分明掌控著關於楚惜羽的一切的信息，但麵上還溫和紳士地關心道：“那她和你說什麽了，沒有傷害你吧？”
“沒有，”楚惜羽搖頭，他小聲地說：“她隻說，讓我幫她找她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很有可能早就不知道被賣去哪裏了，我怎麽可能找得找呀。”
秦繼問他：“阿羽，那你想不想幫她？”
楚惜羽猶豫著，他支吾了幾秒，係統先告訴了他答案。
【叮！主線任務劇情激活成功！】
【主線任務：尋找女鬼遺失的雙眼】
【任務時間：72小時】
【小提示：地點活動範圍在本市內。】
這下是無論想不想幫都也得幫了。
楚惜羽心裏無奈，他對著秦繼點頭。
“或許你可以去問問她。”秦繼耐心地給他出主意，誘導他道：“也許她還記得呢？”
楚惜羽很讚同秦繼給他的建議，他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問！”
說著，他就噠噠地跑出來了前院，一路奔向了小道。
……
女鬼攥著蘆葦杆，垂著頭仔細想了半天。
楚惜羽蹲在她的不遠處，一手放在膝蓋上，盼著她趕緊想出答案。
這是他的第一個主線任務，難免有點緊張。
“嗚嗚抱歉，我還是想不起來。”
“那還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嗎？”
“我叫江嫋，我隻記得……那天晚上下了點小雨，我就在這裏等人。一輛麵包車突然開過來，有兩個男人把我綁進了車裏，他們蒙著臉，我看不清他們的樣子，但其中一個人好像還穿著校服，樣子很年輕。我隻記得他們……”
女鬼說著說著，幽怨的聲音開始哽咽，“他們把割破了我的喉嚨，我流了很多血很多血，很疼，疼得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後來我就沒有知覺了……對不起，我忘記是在哪裏丟的眼睛了。”
楚惜羽聽得擰起了眉頭，聽她陳述了一遍自己死前的經曆，他的內心很不好受。
他能感受到紅裙女人的害怕和無助，即使是已經死了，但把自己死去的經曆再回憶一遍的痛苦，是楚惜羽無法想象的。
“好了。”楚惜羽帶著歉意，安慰她，“沒事的，忘記了就忘記了，那些事情沒必要記著。”
“謝謝你。”女鬼哭得更大聲了，她的周身發著抖，被楚惜羽安慰後，積壓依舊的委屈情緒立刻到達了頂峰：“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那麽對我，我明明再過幾天就過20歲生日了。嗚嗚嗚嗚嗚你願意幫我找我的眼睛了嗎？”
“嗯，但是我得先知道你的眼睛是在哪裏丟的哦。”楚惜羽蹲著，思考了一會，實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突然，他想到了秦繼。
說不定是他問的方式不對，秦繼那麽厲害，說不定他能問出點什麽線索來。
他站起身來，說道：“你跟我去一趟古宅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去那間宅子裏？”女鬼一聽，瞬間停止了哭泣，她聲音打著顫，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能去，真的不能去，天底下就沒有哪一隻鬼敢進那裏麵。我們都怕……”
楚惜羽愣了下，問道：“怕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女鬼嚇得一激靈，縮進了蘆葦**裏，小聲說：“對不起，漂亮的弟弟，我真的去不了那裏麵嗚嗚嗚嗚嗚。”
楚惜羽歎氣，他沒多想，撓了撓臉頰，道：“那我再回去想想其他辦法。”
“好的，謝謝你。”女鬼地說，“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嗚嗚嗚，你真是個好人！”
……
楚惜羽除了收到了一張好人卡外，其他的都一無所獲。
他坐回了石凳上。
秦繼站在窗台等他，詢問道：“怎麽樣，她還記得嗎？”
“她說她不記得了。”楚惜羽搖著頭，感到人生渺茫。
這個城市這麽大，他要怎麽去找？
他沮喪地用意識問係統：
這個任務好難，能不能申請換一個？
【不可以哦。】
【任務一般都是不退不換的。】
“那你還想幫她找嗎？”
“想。”楚惜羽背靠在石桌桌沿，猶豫著說，“可是她的眼睛說不定已經被……移植了。”
也有可能，她的眼睛現在都已經正在被別人用著了。
他完全沒有頭緒。
“惜羽，或許你可以仔細想想，”秦繼抻著下巴，誘導他，“她起初是在哪裏被發現的？”
“在哪裏被發現？”楚惜羽仔細思考了一圈，喃喃著，突然靈機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站起了身來，“對，是在明湖！”
“秦先生，你真聰明。”楚惜羽崇拜地看向他，問道：“可是你一直都在閣樓，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呀。”
“難道……”楚惜羽想了想，了然地說道：“你也經常看最近的新聞嗎？”
秦繼的笑意淺淡，溫和地看向他，“嗯。”
楚惜羽點點頭，隔空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他想趕快去明湖找線索，對秦繼揮了揮手，道：“我先去明湖了！”
“嗯，路上要注意安全。”
……
楚惜羽很快就打車來到了明湖附近的小道，明明才過上午十二點不到，他卻感到格外的陰暗，像是快要入夜了一樣。
楚惜羽打開手機搜索那條實訊新聞：
【……女大學生離奇死於明湖東北側樹林中，被發現時器髒被悉數挖空，眼球被完整取出，皮膚腐爛程度偏重，目前暫未發現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線索，該案件或許成為今年影響最為惡劣的案件……】
“東北側……”楚惜羽從背包裏拿出指南針，他第一次通關任務，而且還是單獨行動，難免有些緊張和害怕。
他環顧了一圈灰蒙蒙的林子，順著指南針所指的方向走去。
“哢噠”一聲，枯朽的樹枝被他踩斷，暫時打破了林子裏寂靜的氛圍。
嗚嗚係統，我害怕。
1998其實也是新手係統，楚惜羽是它帶的第一名玩家，它沉默了一會，發出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其實我也害怕。】
【一會我可以屏蔽你的畫麵內容嗎？】
【係統如果陷入高度緊張的狀態很容易發生短路。】
【真的。】
楚惜羽：“……”
早知道它靠不住。
楚惜羽壯著膽子，邁進了陰森的林子裏，這裏靜得隻聽得見他的腳步聲。
越往裏走，楚惜羽身後的視野就越模糊，這片密林很大，與前麵兩座山間的交界處相連，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迷路。
他順著指南針的方向一路往下走，等他走進林子時，天邊已然變成灰蒙蒙的一片，枯
朽的樹枝遮擋了楚惜羽回望的視野，陰沉又壓抑。
他越往裏走，周圍的一切就變得越暗。待走進兩座大山的交界處時，他慌張地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
方才的出路已經消失不見，楚惜羽環顧著四周，隻看得見繁密的枯枝，不時的伴著幾陣烏鴉嘶啞的叫聲。
楚惜羽嚐試著找到出口，可他發現周遭越發黑暗灰蒙，致使他的目光越發暈眩、迷蒙。
在一陣天旋地轉間，他緩慢地開合著雙眼，最終不可抵擋地闔上了眼睛。
在朦朧不清的意識裏，他感覺自己仿佛躺在了一件冰窖裏，夢中隱約聽見了有人在幽幽地呼喚他的名字。
“阿羽……”
一雙冰冷的手輕輕撫摸上他的臉頰，像是渴望了許久，小心而輕柔，順著額頭，緩慢地撫到他的唇瓣。
他的唇瓣水潤誘人，對方用冰冷的指腹摩挲了許久。
再用食指抵開他閉合的唇瓣，撫摸過他的貝齒，最終停留在他柔軟的舌麵上。
“唔。”
楚惜羽在夢中有些難受，微微蹙起了眉。
那根食指的主人仿佛玩夠了，慢慢的收回。
楚惜羽鬆了口氣，以為對方放過了自己。
卻不料下一刻，楚惜羽的雙唇傳來冰冷的觸感，對方竟然在親吻著他，急切而小心，細細吻著他。對方抵開他的牙齒，探尋吸吮著他可憐的舌尖，吻得他喘不過氣來。
嗚嗚。
別、別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對方才停止吻他。
楚惜羽被對方摟在懷裏，他的一根無名指被捏住，對方陰冷的聲音自他的夢境裏傳來，似乎是在哄他：“阿羽，別怕，隻會疼一會。”
而後，他感覺有和針一樣的銳器紮了下他的無名指腹，它的指腹溢出了一滴鮮血。
楚惜羽疼得手指一縮，眼尾委屈立刻溢出淚花。
抱著他的人即刻溫聲哄他，“不疼了，乖。”
說罷，楚惜羽的指腹就被對方含在口中，痛意很快消散。
那人一點一點地親著他，對他愛不釋手，仿佛怎麽親都親不夠。
楚惜羽的夢中一直有人在他耳畔說話，他的意識朦朧，隻聽得到模糊的聲音，卻根本聽不真切。
……
楚惜羽猛然驚醒，睜開眼環顧四周，他嚇得趕緊坐直了身，他身處於一座寬大的石墓中。
他竟然，躺在了別人的棺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