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你擦過火花(上)

◆愛是什麽?在這世間行走的人們,並非每個人都會及時的將它發現並且把握。因為愛並不是用感官去判斷,而是用心去感受。所以,我們不要害怕已經點燃的導火線,隻要仔細觸摸心靈的溫度。如果感覺像冰,就代表兩個人的相遇隻是在零點;相反,如果感覺是火,一定就是愛在閃爍、燃燒,等待著沸騰。◆

次日早晨,許嘯鋒剛走進棋室,便聽見裏麵一片鬧哄哄的聲音,這天在大虎道場發生的事,之後就成了他生命中難忘的一幕。

走近擁擠的人群,隻看見那“包圍圈”裏坐著一個穿粉紅衣衫的少女。珩兒怎麽到大虎道場來了?許嘯鋒摸著後腦勺靠近那張桌子,珩兒似乎還沒發覺,正仔細地在棋盤上打著棋譜,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那不是她昨天給我的台灣棋手的棋譜嗎?”

許嘯鋒注視著那棋盤上的布局,感覺有些印象。更奇怪的是,他所認識的珩兒明明是個遇到生性羞澀的女孩,此刻卻好像比他這個大虎道場的“五虎大將”之一還要受歡迎。她是什麽時候跟這裏的人混得這麽熟了?他越發對她琢磨不透,這姑娘雖然是個業餘棋手,但仍舊引發了他不小的好奇心。

“嘯鋒,你暫時靠邊站吧,今天是美女棋手葉珩兒坐鎮。”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話,令許嘯鋒險些泄了氣。但珩兒也在同一時間抬起頭來看見了他,美麗的臉上頓時飛起了紅霞。

“珩兒,不如你就在這裏跟我下一盤吧。”

許嘯鋒把心一橫,大膽地提出了邀請,誰知珩兒的回答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很抱歉,除了林叔叔之外,我是不跟職業棋手對局的。”

“什……什麽?”

許嘯鋒以為自己聽錯了,昨天他才特地陪她去了天津,回來還被馮大虎數落一頓,今天她來到這裏,居然連一盤棋也不肯跟他下!他悄悄環視了一下四周,隻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們臉上都掛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窘得想找個洞鑽進去。難道珩兒不知道男人的麵子為何物?今天他被當眾拒絕,可算是糗大了。

“嘯鋒,我今天來這裏,是因為昨天你走之後,我又找到一些相關資料,才特地拿來給你準備比賽的。”

珩兒笑著將一個文件夾遞到許嘯鋒麵前,興許還沒注意到他的神情。

許嘯鋒再次看了看周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那些人剛剛還帶著嘲笑意味的目光竟然馬上就變成了羨慕,而且是藏著嫉妒的那種。這下他可開始神氣了,於是立刻挺起胸脯,走到珩兒身邊,和她肩並肩站在一起。

“我來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吧,這位葉珩兒小姐,是三潭棋社的主教練,台灣同胞喔。”

“哇,原來是從海峽對岸來的美女棋手!”

一片潮水般的掌聲隨之響起,大家隻道這珩兒可能是林之韜的徒弟,卻沒想到她是從那麽遠的地方來的。本來內地的人就會對那個祖國的寶島產生神秘感,如今來了一個台灣姑娘,可把他們樂壞了。

“我是嶽智興,請多指教。”

嶽智興大方地介紹著自己,一麵上前跟珩兒握手。盡管大師哥的性情從來就是這樣隨和,並且愛交朋友,許嘯鋒在旁邊卻看得有點傻眼,甚至心裏挺不是滋味。照理說在這個道場裏,跟珩兒最熟的人是他,要介紹朋友也應該由他來介紹,此刻大師哥頭一個“毛遂自薦”,他卻覺得自己反倒變成了客人。

“我是範韻秋,嶽智興是我老公。”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緊跟在嶽智興之後,向珩兒打了招呼。這女子說著一口非常好聽的北京話,雖然長得並不算漂亮,嗓門也有點大,談吐之間卻帶著一種豪爽的氣質。她似乎很喜歡把雙手叉在腰間,頗有些“大姐頭”的味道,但從周圍的人瞧她的目光可以看出,這位大姐在道場裏說不定比她的丈夫更受歡迎。

“韻秋姐的外號叫‘女王蜂’,曾經得過世界冠軍呢。”

許嘯鋒在一邊接著範韻秋的話,讓珩兒不由對範韻秋產生了佩服之感。

“那邊坐著不說話的那個,是我的三師哥呂恒宣。”

珩兒順著許嘯鋒所指的方向望去,的確看到一個身材微微發胖的男子,他的眼睛是細長的,笑起來可以眯成一條縫。隻是他穿著一身中山裝,讓她覺得有點奇怪,他那件衣服多半是“古董”。那男子向她簡單示意問好之後,很快又低下頭去打起了棋譜。

許嘯鋒笑著拉拉珩兒的衣袖,“你一定是對恒宣哥的衣服感興趣吧,他是個喜歡懷舊的人,那件衣服是他的傳家寶,比賽的時候老愛穿。最近他正在參加和日本的海源杯友誼賽,所以專心準備著上陣,話也變少了。他最擅長的是慢棋,若論起官子的計算能力,他在中國稱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那你這位師哥跟崔銀翔倒有些相似。”

珩兒的思想無意識的轉到國界之外,卻很快被另一個怪裏怪氣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我說嘯鋒,怎麽來了貴客都不介紹給我認識?”

棋室的門口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來一個男子,他的突然出現,使得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做出一種表情,男的是氣呼呼地翻白眼,女的則是投以格外愛慕的眼光。這個男子看起來年齡可能跟許嘯鋒差不多,身材有點偏瘦,但麵容很俊俏,幾乎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尖下巴,就像少女漫畫裏的男主角。珩兒曾經在台灣時就知道,現在流行“花樣美男子”,而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代表。不僅如此,他的衣著也非常顯眼,一件大紅大綠的短袖T恤,印著夏威夷海島風情的圖案,配上一條到處都開著洞的牛仔褲。若不是他手裏拿著棋手標誌的折扇,人們幾乎都會把他誤認為偶像明星。

“嘯鋒,他是……”

珩兒臉上的表情僵直著,望著漸漸走過來的人,拉拉許嘯鋒的衣袖。

許嘯鋒朝著那人做了個鬼臉,對珩兒說:“那個人啊?你最好別理他,他是我們道場出了名的怪胎,超級自戀,經常打扮得不男不女,你隻管把他當個會走路的花瓶就好。”

“自戀的不是水仙花嗎?”

“錯,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比水仙更加自戀的生物,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那就是他——傳說中的‘玉麵狼’鄒俊崎。”

“許嘯鋒,你也用不著在美女麵前出這種陰招吧,難不成你真的盯上了人家,所以怕我變成你的情敵?”

鄒俊崎“唰”地一聲打開手裏的折扇,慢悠悠地走到許嘯鋒麵前,將他往旁邊一擠,便迎上去和珩兒握手。

“瞧咱們大虎道場的棋手中,女棋手少得可憐,美女如果經常能來這兒玩,我想大家比賽的動力都會多幾分吧。”

“狼就是狼,看到美女就嚎叫,口水都快成瀑布了,要不要我搬個天字號水桶給你接著?”

許嘯鋒聽了鄒俊崎的話,用他那比對方魁梧的身軀朝著鄒俊崎便撞上去。隻聽見“嘭”的一聲,鄒俊崎竟然被撞了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

“許嘯鋒,算你狠,重色輕友,沒良心的家夥!”

鄒俊崎倚在窗戶前的一張桌子旁,像個小孩一樣鬧著脾氣,周圍的人很快就被逗得哈哈大笑。

“嘯鋒,你對他好像真的有點過分呢。”

珩兒悄悄在許嘯鋒耳邊說著話,似乎帶著微微的擔憂。

站在身旁的範韻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珩兒,你不要管他們,嘯鋒跟俊崎就是這個樣子,雖然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是兩個極端,其實是一對死黨,這一分鍾吵了架,下一分鍾就能和好。話說回來,大虎道場的‘五虎大將’除了智興之外,其餘四個都是怪胎,連我都算一個,何況那倆小子?”

範韻秋開朗熱情的性格和幽默的舉止,讓珩兒禁不住抿嘴笑了。大虎道場,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快樂大家庭?所有的人都可以無拘無束地開著有趣的玩笑,她的思緒飄然回到了在台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