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 夕照也漸漸退去,換上沉沉的夜色,天雲都泛著紫色。

司燃是知道雲山這邊的小路的, 他從大路直接切近小路的山道, 一路往下搜尋。小路荊棘遍布, ,異常陡峭,台階上還有多處凹凸不平的棱角,此時更昏暗得不見天日。司燃隻要一想到溫渲這種情況下在這裏, 心裏是又氣又急。

司燃快步往下走,根本不敢想要是自己還沒有找到溫渲該怎麽辦,甚至心裏開始祈求下一秒可以見到溫渲。

終於,司燃在路旁一處石頭那兒看見倚靠著無助的溫渲。司燃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他埋著頭, 肩膀起伏, 好像落進獵人陷阱裏隻能嗚咽的小貂。

溫渲聽到前麵的台階上傳來腳步聲,還以為是自己幻聽。

他上了小路後才發現這裏真正是偏僻難行的地方,隻好咬著牙往上走。不小心右腳踏到一處台階的凹陷處, 直接滑了一下。右腳倒是很快滑到之前的台階上, 可苦了用以支撐身體的左腳, 順著右腳的力量一路往下磕絆,腳踝凸起的小骨頭劃傷不說,過了一會兒整個腳踝都腫了 ,疼得溫渲眼淚都掉下來了,隻好強撐著到一旁的石頭上休息。他實在疼得走不了, 又沒有手機可以聯係節目組, 這邊的小路也無人問津。

溫渲心裏又悔又急, 想著節目組那麽多人可能要為他擔心愈發難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恍惚地抬頭,看見從高處快步趕來的司燃。天太黑了,他其實看不太清司燃俊朗的麵容,但那個身影是他最熟悉不過的。陡峭的台階司燃和如履平地一樣。

等司燃到了他眼前,溫渲才確切地意識到,他的蓋世英雄真的來找他了 。

“溫渲,你是不是個傻的?走不動不會和節目組說嗎?別人跟你說有小路你就去啊?我還以為你被山裏的豺狼野獸當晚餐給吞了呢!”

溫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司燃劈頭蓋臉一頓說叨。溫渲一個下午本就精神緊繃,此刻更是委屈泛濫,眼淚「嘩」一下就落下來了。

司燃方才一直提心吊膽,看到溫渲這副狼狽脆弱的樣子沒有控製住情緒,其實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看到溫渲哭了,更是懊惱。小孩兒本就受傷受著委屈了,要怪又怎麽能怪他。司燃蹲在溫渲麵前,有些無措,想要用手指揩去溫渲灼人的眼淚,被溫渲一下子躲開了。司燃更慌了,低聲輕哄:“小渲老師?是我錯了,你別哭了,嗯?”見溫渲還是垂著頭,嘴一癟,委屈極了的樣子,司燃也心疼得不行。

他再試著去抹溫渲的淚,這次溫渲沒有躲開,任由司燃寬大溫渲的手掌附上他冰涼的小臉,輕輕撫摸。司燃一聲歎息:“小祖宗,你就當心疼心疼我吧,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你幹什麽要擔心我?你、你都有喜歡的人了。”

溫渲聽了司燃這話心裏又委屈又氣。他知道司燃的一切焦急表現都不是作偽,可他不知道司燃到底在急什麽?他現在又是什麽意思呢?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也可以隨便煽動他的心意嗎?溫渲沒有控製住,脫口而出。

司燃也愣住了。他不敢細究溫渲話中的意思,什麽喜歡的人,他司燃除了眼前這個小沒良心的家夥還能喜歡誰。但顯然他覺得溫渲是誤會了什麽,他也不敢讓溫渲知道他的想法,隻是低沉著聲音:“我沒有喜歡的人啊。”

溫渲也有些惱自己這麽沉不住氣,而且司燃還是自己的導師,他是不想和司燃直接表露的,如果司燃也從來沒有這份心思,又該怎麽想自己呢?

但司燃這麽說,溫渲也猶豫了,他不認為司燃是個會騙人的渣男:“就是、《流離》的原型,聽說叫、嗯冉羽,他們都說你和他是戀人。”

這下直接給司燃幹懵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也不怪這倆人都不知道,冉羽剛發聲明的時候確實有很多人揣測,但舒耀很快就壓下去了,也沒告訴司燃,怕司燃覺得太離譜。而溫渲更是消息閉塞,隻能苟著那一點小道消息。

“我和冉羽不是戀人,我沒有喜歡的人。”

司燃前一句說得有多正氣淩然,後一句就有多心虛。但溫渲顯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注意。

“讓我看看你的腳。”

司燃小心地翻開溫渲的襪子,發現腳踝的小骨頭處的傷口都血肉模糊了,邊上還紅腫一片,溫渲看不到的地方,司燃眼裏盡是心疼。他線下隻能小心地扶住溫渲的腳,隨後背過身,脊背彎得更低。

“上來。”

溫渲一愣,司燃見他呆滯著沒有動作,直接攥上溫渲的兩隻細手腕搭在自己的脖子前,有力的手臂托起溫渲的腿彎,起了身。溫渲也便緊緊摟住司燃的脖子,怕自己摔下去。他把頭貼近司燃硬挺的肩膀處唯一有些柔軟的軟骨那兒,聲音悶悶的:

“謝謝你,司燃。”

司燃舔了下後槽牙,小湯圓爆餡,甜進他心裏了。

司燃背著清瘦的溫渲走得很穩,即便他有信心帶著小家夥也能快步上山,可對待溫渲的事,總是會多小心幾分。

導師和練習生們都在山頂的平台上焦急地等待。直到看到司燃好像背著一個身形小的人慢慢上山,這才都迎了上去。

“小渲,沒事吧?”

“還好回來了,急死我了。”

練習生們嘰嘰喳喳的說。

司燃把溫渲輕柔地放在一把藤椅上,回頭說:“小渲受傷了,麻煩去找一下醫藥箱。”

工作人員很快就把醫藥箱拿上來了,司燃認真地給溫渲做處理。藥水上去的時候,溫渲疼得眼眶又紅了。萬微和俞齡初看到溫渲破了出血的皮肉也很是心疼。

司燃試探了溫渲腳踝處的傷,扭的不算很厲害,但司燃也緊抿著唇,神色嚴肅。“我先送你下山去醫院處理。”

司燃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搖了搖,他看向溫渲。

“我沒那麽疼啦,司燃。我還沒有看我的排名呢。”司燃沒有說話。

“好不好嘛-我看到他們已經在那邊支好燒烤架了,到時候走也來得及呀。”

司燃還是敗給了軟糯的小湯圓,好在溫渲疼的主要也是表層,腫的地方也漸漸消退。

“小吃貨,下山之後我帶你去醫院。”

“嘻嘻”溫渲眼裏還閃著淚花,笑得好看極了。司燃捏了一把溫渲的小臉。

工作人員和練習生們把燒烤攤擺起來,支架都支好了。付暢純他們本想攙扶著溫渲過去坐,沒想到司燃又把溫渲背起來坐到離煙熏火燎的燒烤支架遠的地方,讓溫渲坐好,過去烤東西。

按道理講,司燃應該和幾位導師坐在一起,可偏偏司燃就駐紮在溫渲旁邊,烤好了東西就越過一堆人把東西送過來。

關喬也在那邊嚐試著烤串,就是把握不好時間,總是烤焦得和黑炭似的,眼巴巴看著旁邊司燃雞翅烤得金黃酥脆,然後送到遙遠的溫渲身邊。

關喬:孩子真的饞哭了;

等司燃又烤了幾輪東西,估摸著差不多能把小家夥喂飽之後也不至於太撐後就又再準備回去。

司燃看到關喬那麽大一隻黏在溫渲旁邊。

“小渲小渲,司燃導師烤得好香呀!我能拿一串嗎?”

溫渲看著司燃烤的串串擺滿了他跟前,溫渲拿了一串雞翅遞給他,笑容清甜「喏」。

關喬拿到之後就準備吃,就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司、司燃導師,嘿嘿,我先回去了。”關喬趕緊溜回自己的位置,還把雞翅當作寶貝護得好好的。

溫渲小口小口咬著烤年糕,乖得不行。

“哪個拿著我烤的東西借花獻佛?”

溫渲看著司燃放烤串的動作,隻是笑著,沒有說話。

“我給你烤的,不準給其他人。”

“司老師也太小氣了吧。”

溫渲嗔怪道,拿起另一串品相非常好的,遞給司燃。司燃原本有些委屈的氣焰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他接過溫渲遞給他的烤串,就和溫渲一起坐在最邊上享受著這春日野炊。

“今天拿第一名開心嗎?”

“嗯嗯”溫渲點頭,他心裏想,但是有更開心的事情。

等野炊結束大家就打算下山了,想到今天大家也累了,再加上溫渲差點上山的時候出意外,節目組也謹慎了很多,沒讓大家走夜路,安排了纜車下去。照舊是司燃背著溫渲坐上纜車。

在纜車上,溫渲能更清晰地看見雲山以及雲山旁延綿的山丘。司燃坐在他對麵,細細描繪著對麵少年的眉眼。

下山之後,司燃和許周懿他們說了一聲,就把溫渲塞到自己車裏,帶他去醫院處理腳傷和打破傷風的疫苗。等一切忙完已經很晚了,溫渲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安靜地睡著了。司燃把車停進宿舍園區裏的廣場中,溫渲睡得淺,迷迷糊糊地就醒過來了。都快忘記自己的腳傷了,就準備推門下車,司燃趕緊喝住,繞過去把寬闊的背留給溫渲。溫渲懵了一瞬,以及輕車熟路地攀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丈量著司燃的寬肩窄腰。

司燃一路把他送到3003門口,將一張米色的紮著綢帶的精致信封塞給了溫渲。這是溫渲沒有自己拆開的第二次順位發布第一名的通知書,大家都認為這個名次是最重要的,這份通知書隻是一個形式。而司燃想把小朋友成長的每一個瞬間都為他留下,他不是一個注重儀式感的人,但溫渲的一切他都想好好珍藏。

“好好休息。”我的第一名。

作者有話說:

我很喜歡這一章,明天感情線很少,大家酌情訂閱;

最近一堆事情,學習的項目的特別多,還是會盡量保證日更。

謝謝大家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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