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證科,停屍房。

兩個白人中年,推著一個裹屍袋,正準備離開。

一個俊朗的黑發青年,卻在電梯口,將他們攔了下來。

“先生們,很抱歉,此路不通!”

迪恩審視地看著兩人。

這兩個白人中年,一人禿頂,戴著副黑色眼鏡,看起來很有一種‘智慧’的氣質,另外一人身材瘦小,眼珠子下意識頻率很高地轉動,給人狡詐的外在印象。

如果人以貌相。

那麽迪恩會將這兩個人劃入大聰明的範疇。

他心中不由疑惑。

這是這麽兩個人,掏出了警探局局長的簽署書?

“嘿,夥計,我們正在工作呢,能不能讓開?”,其中那個瘦小的白人中年,上前笑眯眯和迪恩交涉起來。

迪恩搖搖頭:“很抱歉,你們準備帶走的屍體,是我負責案件的重要物證!如果不能給出充分理由,你們帶不走他!”

“可是我們有這個!”

瘦小中年臉色一沉,從衣服內襯,取出一張字條,展示給迪恩看:

《案件協助通知》

協助亞拉巴馬州、亨茨維爾市警探局偵破連環凶殺案,進行物證調取配合……

巴拉巴拉一大堆。

文件的最後,是洛杉磯警探局局長的印章。

迪恩仔細打量兩眼,嘴角翹起。

有意思。

瘦小中年,一直在觀察迪恩的表情。

見他露出怪怪的微笑。

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安,故作咳嗦一聲道:“夥計,我們急著返回‘亨茨維爾’,能不能讓開?”

“沒問題!”

迪恩答應的痛快。

兩人麵色一鬆,正想去按電梯按鈕,一把黑乎乎的手槍,卻對準了他們。

啊這……

瘦小中年身形一僵:“你瘋了?”

而那個禿頂中年,已經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間,準備掏槍。

他不信這個年輕人敢在鑒證科,對兩個別州的警探開槍。

下一刻。

砰的一聲槍響。

禿頂中年剛剛掏出手槍,卻覺天地一震,隱約有陰冷的**緩緩覆蓋在自己眼睛,順勢流入眼眶,讓他的視野一點點模糊,直至徹底黯淡。

撲通一聲。

禿頂男人被爆頭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麵,濺射出一圈的血漬和白清色的不知名**,泛起腥燥之味。

這個倒黴蛋不知道。

迪恩就在兩個月前,親手爆頭了鑒證科一個資深法醫。

不敢開槍?

不存在的!

殺掉唯一有威脅的目標。

迪恩這才不急不慢看向已經被嚇傻的瘦小中年,笑道:“夥計,不是我瘋了,而是你們瘋了,不僅用假的命令文件,試圖在鑒證科帶走一具受害者的屍體,還冒充警探身份,企圖掏槍殺死一名洛杉磯前途無量的探長。”

印章是真的。

但文件是假的。

而且……

這兩個人有一個很致命的問題。

迪恩他們都是昨天才發現的小男孩亨利屍體。

這兩個亞拉巴馬州的所謂警探,卻第二天一早,就跨州過來要帶走屍體,而且還提前準備好了所謂的局長配合文件。

這完全就是扯犢子,把人當沙幣!

更讓人無語的是,如果不是自己趕來及時,這兩個人還走完了程序,差點成功了。

隻能說,鑒證科這群按程序做事的人,都是沙幣。

或許有聰明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但因為‘聰明’。

所以他們在確定文件的印章沒問題後,就選擇了閉嘴!

總之。

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

麵對同伴的屍體。

瘦小中年嘴唇顫抖,牙齒碰撞,眼眸泛紅,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

他咬著牙道:“混蛋,是你先掏槍,我的兄弟才下意識想要掏槍自衛,這裏可是有監控,你攤上大事了!”

迪恩聳聳肩:

“抱歉,在我到來前,這裏的監控就壞了,隻要你們解釋不清楚文件上的時間問題,就算你們真的是亞拉巴馬州警探,我開槍的理由也很充分!”

這就是為何哈裏和霍爾茲沒有過來的原因。

迪恩猜到可能會需要動手。

所以提前讓他們去準備了一些小玩意,幹擾了這一層的監控。

沒有監控作證。

就憑借著這兩個人手上簽署日期有問題、解釋不清楚的文件。

死在這裏。

都沒人敢露麵幫他們伸冤。

瘦小中年聽到迪恩的話,抬頭看向走廊的監控,果然發現原本有亮燈閃爍的攝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黯淡了下來。

麵對迪恩手上冰冷的槍口。

他從心地舉起雙手:“好吧,我投降,都怪那個蠢女人,居然將文件的時間弄錯了,才害得我們今天冒險過來。”

坐牢和死在這裏。

瘦小男人,選擇坐牢。

……

將男人拷好。

迪恩打電話通知了哈裏他們過來。

兩人趕來之後。

霍爾茲見到地上的屍體,忍不住捂住額頭:“FK,迪恩你殺心太重了,這是你第二次在鑒證科殺人了!”

迪恩聳聳肩:“這裏正好是停屍房,我尋思你們收斂起來也方便。”

哈裏就淡定多了。

他朝地上的屍體撇了撇嘴:“霍爾茲,你不知道,當迪恩正兒八經做事的時候,那說明他心情很不錯,但如果他嘴角不自覺上翹,嗬嗬……”

哈裏早就發現了。

迪恩這個變態,殺人的時候,喜歡帶著微笑和死者嘮嗑,以至於不少死在迪恩槍口的人,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聞言,霍爾茲驚愕看向迪恩。

正好迪恩扭過頭,朝他淡淡一笑。

霍爾茲:“……”

迪恩一笑,生死難料。

他無法直視迪恩陽光溫暖的笑容了。

霍爾茲走到走廊,拿起掛在牆上的座機:“好吧,你們帶走這個倒黴蛋吧,我留下來叫人處理屍體……”

……

審訊室。

瘦小男人十分配合。

根據他的供述。

一天之前。

男人和那個被爆頭的同伴,還是洛杉磯市區的小混混,專門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上不了台麵,過的很狼狽。

傍晚時分。

一個蒙麵女人,拿著兩萬美金的現金、那份有警探局局長印章的‘文件’,找到了他們,讓他們帶著文件和偽造的警探證,過來帶走亨利的屍體。

兩個人知道這種事情很冒險。

但女人給的太多了。

兩萬美金隻是訂金。

事成之後。

她將一人再給十萬美金。

反之。

如果兩人不答應。

那麽這筆錢,也可以處理他們。

兩個人忐忑地答應了下來。

昨天,他們帶著材料來到了鑒證科。

當接待的員工,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時候。

兩人才意識到了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那就是文件的簽署日期,是昨天白天,而亨利被發現和帶回鑒證科的時間,是昨天傍晚。

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這裏麵有問題。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

鑒證科這邊負責的職員,同意了兩人帶走亨利屍體的申請。

不過因為霍爾茲已經下班,需要他的簽字,所以兩人今天才再次過來。

為了安全起見。

這次瘦小中年的同伴,還特意搞了一把槍帶在身上。

不曾想。

這把槍,反而成為了對方的催命之物。

……

審訊結束。

事情不僅沒有變得明了,反而更加讓人疑惑起來。

那個蒙麵女人是什麽人?

按時間推測。

未知女人,要比警方更早知曉亨利死亡的情況,甚至可能亨利就是她拋屍的。

問題來了。

她花錢請人偽裝成亞拉巴馬州警探,還特意弄出一份半真半假的警探局文件,多次一舉的目地是什麽?

兩人一邊抽煙,一邊沉思。

結束保護任務的羅伯特見狀,不解道:

“目地不是很明確麽?

亨利指甲縫的血跡,是遠在亞拉巴馬州的‘麵具殺人魔’血跡。

我剛剛看了那個連環殺人犯的信息。

他的血跡出現在殺人現場,但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就是那個當時轟動一時的‘玩具殺人魔’。

現在他人在亞拉巴馬州的監獄。

遠在加州的洛杉磯受害者身上,卻再次出現了他的血跡。

一旦對方知曉這件事情。

殺人犯的辯護律師,為了出名,一定會毫不猶豫為殺人犯進行無罪辯護,並且索要高昂的司法賠償。”

哈裏聰明了一回。

他看白癡一樣看著羅伯特:“你告訴我,既然這樣的話,那個女人何必多此一舉,讓人帶著破綻那麽大的文件來警探局,就為了帶走亨利的屍體?”

畢竟,即使沒有這個動作,霍爾茲那邊,經過血跡上的遺傳物質對比,也可以通過數據庫,發現這一點。

羅伯特語噎。

他看著得意的哈裏,嘿嘿一笑:“好吧,哈裏,你說得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我保護沙拉的時候,可聽到她的女同伴建議讓她問你索要孩子的撫養費,這樣就可以養他們一家三口了。”

哈裏:“……”

他蹲下身子,臉上露出痛苦麵具。

按照美利堅的法律。

這件事情,還真的沒有反抗的餘地。

隻要沙拉帶著孩子,他除非破產,或者直接幹掉她們母女,不然隻能任由沙拉利用完,再勒索撫養費。

打官司都不可能打的贏。

純純大冤種!

見哈裏這樣。

羅伯特意識到自己的話,擊中了這個渣男的要害。

他不由幸災樂禍繼續道:“你最好是想一下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因為沙拉的女同伴可不好惹,她甚至提議讓沙拉假意和你結婚,然後再離婚,這樣過一遍手,讓你接盤的流程更完整。”

羅伯特這家夥,別的地方不出彩,但是在偷窺和偷聽上麵,確實是有一手,連這些都聽了個清楚。

依如上次那個跳樓自殺案,偷窺到嫌疑人一龍二鳳的場麵,為案件的偵破,提供了關鍵的方向和思路。

“FK!”,哈裏繃不住了,掏出腰間的左輪:“那個婊子敢這樣做,我就讓她們見識下我的另外一隻槍!”

兩人吵鬧間。

迪恩聽到‘過一遍手’的時候,眼前一亮。

懂了!

他知道那個未知女人故意這樣做的原因了!

艸!

自己被利用了!

15點的精神屬性,讓迪恩此刻的大腦,將所有已知信息,全部連接在一起,隱約猜到了未知女人的目地和手段。

那個未知女人,花錢讓人假扮警探。

帶走亨利的屍體,是假。

展示出那份‘警探局局長印章文件’,故意將事情鬧大,是真!

恐怕就算沒有自己的插手。

那兩個蠢貨將亨利屍體帶走後,也有後手等著他們,然後將這件事情,暴露到外界,引發關注。

想一下。

警方剛剛發現屍體,結果一份漏洞百出的文件下,亨利屍體被人騙走,最後暴露在公共視野。

而之所以這麽容易,就是因為文件上麵有警探局局長的印章。

權勢之下。

死者的安寧都得不到保護。

新聞賣點和關注點立刻就來了。

這麽簡單一過手。

原本一起不起眼的案子,直接就會被抬到明麵上。

到了那個時候。

安排一個所謂的‘知情人’,在網上主動爆料出來案件中的細節。

比如亨利指甲縫中的血跡,其實是一個正在坐牢的殺人犯遺留。

表示當局之所以做出這種蠢事,就是因為亨利的屍體留著,會暴露警探們抓錯了人。

所以他們才將錯就錯,讓人帶走屍體銷毀。

陰謀論一旦出現。

不管警探局這邊之後再如何解釋,都會有人質疑。

氣氛到了。

亞拉巴馬州那邊、玩具殺人魔的律師再順勢這麽一申述,正好前後呼應洛杉磯這邊的新聞,堪稱絕殺。

反之。

如果那兩個男人過來索要亨利屍體時候,鑒證科的職員意識到了文件的問題,讓安保將兩個人扣了下來。

那些計劃,一樣可以進行。

隻是說法和賣點,轉移到了為什麽會有人拿著偽造的文件,想要轉移走一個普通黑人孩子的屍體……

最後的劇情走向,結果一樣。

關鍵是那個未知女人,不僅清楚亨利的死亡,還能提供精準的亞拉巴馬州警探信息、能弄到留有‘警探局局長印章’的空白文件。

這說明對方就是洛杉磯警方內部的人。

想到這裏。

迪恩眉頭一皺。

那對方豈不是已經知道鑒證科發生的事情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迪恩的猜測。

正在看電視的黛西,發出驚呼:“迪恩,你們快過來看新聞,這不是哈裏那個一夜孩子媽,借種女沙拉嗎?”

靠!

原來是她!

迪恩拳頭捏緊。

麻蛋!

給人秀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