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輾轉,意識模糊。
恍惚間,腦海中又放映起了從前的畫麵。
在讀書的時候心裏都會有一個很奇怪的說法,好像誰能和班上性格最高冷的同學打成一團就顯得很牛逼。
剛開學的韓言一看見自己那位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新同桌時,便徒然在心底生起了這個想法。
他曾在高一的時候見過陸亦則被班上人軟磨硬泡拉著上球場打了下半場,那種所向披靡的氣勢使人望而生畏,更是吸引了不少同學的歡呼讚歎。
那時候他便在心裏嘖嘖讚歎,這家夥的體力絕對不是蓋的。
後麵分到了一個班,他第一反應就是跟這個大帥哥套近乎,誰知他真像班上小o們傳說的那樣高冷而又不可接近。
經過一陣打臉和尷尬冷場後,韓言的心中便雄起了一個偉大的誌向,那就是總有一天要陸亦則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他說一句,陸亦則就得應一句!
哼!他就不信憑他的魅力還無法讓這朵高嶺之花為他臣服。
而這些話呢,是韓言對外宣稱的,事實上他就像個跟屁蟲似的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後麵,好不狗腿。
最開始那位高冷哥還是保持原樣,一點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一次次尷尬之下,韓言甚至想過要放棄。
可每當準備回頭時,看見班上那些崇拜陸亦則的Omega和beta欽佩的神情,他的虛榮心便得到了滿足,立馬又回頭奔向陸亦則的懷抱。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他們倆說得上話了,還是因為韓言在外校惹下的爛桃花導致了這一事件的極大轉變。
隔壁學校是本地出了名的混混多,而裏麵有個什麽老大,似乎是叫老黑,在學校門口叼著破煙頭發呆的時候一眼瞟見從學校裏走出來的韓言,據在場人的描述而言。
老黑一瞬間眼鏡都瞪直了,隨即煙頭從他烏黑的嘴唇上顫抖地掉了下來,像是忽然際遇了愛情一般。
“這就是一見鍾情啊!”老黑當即對著身邊的小弟來了這麽一句,然後梳理了一下頭頂的黃毛,隨手拽住一個出來的學生,於是便得知了韓言的班級姓名。
從此以後韓言被他騷擾過幾次,偏生都是在學校門口,還真就沒辦法怎樣,何況那老黑比韓言大了兩歲,是個身強力壯渾身都是腱子肉的alpha,還是因為留了兩級所以現在還在上學。
韓言對他避之不及,拒絕了多次他的邀請,可終於有一次,他在死纏爛打陸亦則的回家路上又被老黑和他每次固定的兩個小弟給攔了下來。
那老黑一看見自己喜歡的發緊的韓言這樣纏著一個身材高挺長相翩翩的俊逸少年,心裏的醋壇子立馬打翻了,衝上前就是要在自己心儀對象麵前耀武揚威一番。
這種感覺或許就是雄性的占有欲和表現欲吧,總之韓言倒是沒感受到任何心動的感覺,因為老黑連陸亦則的一根手指都沒碰到就被撂翻在地。
兩個小弟在旁邊愣了半天,等他們老大都被摁著臉揍得快暈了才回過神來支援。
韓言看見這一幕,正要在陸亦則表現一下自己對他強烈的濃鬱的革命友誼,卻被那廝護在身後,等他再回過頭,寂靜的大街上已經直挺挺躺著三個非主流。
“哇!你也太厲害了吧~”韓言忍不住發出真情實意的讚歎。
陸亦則沒說話,拎起不小心掉在地上沾了灰塵的背包拍了拍便越過地上的人走了。
而韓言也跟著他一口一個“好厲害”地誇著,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崇拜。
躺在地上的老黑看著自己暗戀許久的美人看了自己的笑話,還在別人麵前毫不掩飾地崇拜的模樣,心碎當場。
感覺臉麵盡失的他從此以後再也沒出現在韓言麵前。
連著好幾天韓言都沒再看見學校門口那個叼著煙頭的非主流,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而從那以後,他和陸亦則也終於有了話題,兩人之間的對話終於不再是一個人的自白。
既然成為了朋友,相處起來可就舒服多了。
記憶力陸亦則很少生氣,最多的也隻是嚇嚇韓言,一張帥氣的臉冷下來的模樣很有威懾力。
他真正生氣的時候似乎隻有一次,是在解決完老黑那件事情不久以後,學校開展了運動會,雖說是憑個人意願報名參加,但班主任明言規定,沒參加的同學隻能在班上寫作業。
這會可好了,學霸們樂得自在,索性便安安心心待在教室裏,而韓言這種愛鬧的可就不行了,立馬抓著體育委員一口氣報了三個項目。
本以為陸亦則這個性格應該也會留在教室裏,韓言正準備去勸他,卻被告知了人家已經報了一個三千米的消息。
雖然陸亦則平時總是冷冰冰的還不愛搭理人,但韓言總覺得跟他相處起來很舒服,不像別的同學總是虛情假意,一番話的背後居然還有雙重的意思,若是沒理解到還要被說故意,於是得知了他們可以一起去外麵玩的消息,他當然很高興。
沒過幾天到了運動會,這天韓言特意穿了一套純白色的寬鬆運動服,腳上也是新買的跑鞋,果不其然到了班上就被人誇帥。
而陸亦則那天是一身黑,近看才發現他們倆的運動服是一個牌子的,款式一模一樣,隻有顏色有區別。
那時候陸亦則神色閃爍一下,眼底看得出有明顯笑意,而韓言也不是計較這個細節的人嗎,親切地稱兩人這叫做“兄弟裝。”
運動會有兩天。第一天上午韓言就有兩個項目,跳遠和四百米接力。
其實他的體力不算很好,但每一項都盡全力去做便感覺很安心。
他在參與的時候都是陸亦則任勞任怨地幫他拿著外套和水杯,於是他每一次回頭都能看見一道高挺碩長的身影站在後麵靜靜等待。
跳遠不是他的強項,最後也沒得到什麽好成績,但四百米接力他跑最後一棒,反超了旁邊班級得了第一。
他累得不行,到了跑道邊上直接往陸亦則身上一掛,隱隱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
第二天韓言沒項目,但陸亦則的一千米要開始了,於是他也學著陸亦則之前那樣,拿著外套和水杯站在終點線旁邊。
一千米要跑兩圈多,等陸亦則跑到第二圈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肚子有點疼,本想等著他跑完在離開的,結果他們班花忽然很害羞地問能不能把陸亦則的衣服和水杯給她拿著,說想要見證他跑第一的樣子。
美人哀求的樣子總是讓人心生憐惜,韓言心裏都開起花了。
但美色歸美色,最重要的還是人有三急,沒錯,就是作業!
韓言為自己的現狀找好了借口,於是便很開心地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塞給了漂亮班花,自己攥著紙跑回教學樓。
誰知道等他出來的時候返回操場,一抬眼就看見陸亦則陰沉著臉走出來,外套也沒穿,水杯也沒拿。
“誒?你跑完啦,是第一嗎?”他那時候還不知所以然,想伸出手搭陸亦則的肩。
結果他很冷漠地躲開了,語氣跟臉色一樣冰冷:“你把我的東西給別人。”
“啊......她說她想幫你拿,然後剛好我肚子疼,所以我就...”韓言自己其實也是有些心虛的,想著人家幫自己拿了這麽多天,結果人家跑一場自己就跑路了卻是很沒節操。
本以為跟平時一樣跟他求個繞撒個嬌就好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件事情在陸亦則心中似乎不是一件小事,從頭到尾他的臉色就是鐵青的,最後聽了他的解釋也沒說話,冷著臉就走了。
要說一開始心裏還有點愧疚,在被他這樣甩臉子以後,韓言自己也不高興起來了。
不就是給別人拿一會嗎?有這麽金貴啊!
他氣呼呼得回操場,打算把他的東西先拿回來,可回去的時候卻在半路上遇見了一臉興奮的徐荊年。
“誒誒誒,你不知道吧,陸亦則剛剛生氣了!”
韓言翻了個白眼:“我早就知道了,他剛剛還跟我發脾氣來著呢!”
說到這裏他又是一肚子的氣,可沒想到徐荊年嘖嘖兩聲,又跟他解釋。
“你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嗎?他剛跑完就來找你,結果班花披著他的衣服還拿著他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後特別嬌羞地把東西遞回給他,一瞬間陸亦則臉都跟冰塊似的,我隔著大老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低氣壓。”
“不過這件事情也是班花的錯,沒人喜歡自己不喜歡的人碰自己的東西吧。”
徐荊年說完後搖搖頭,然後往教學樓跑去。
韓言站在原地愣怔片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陸亦則剛才那麽生氣,連東西都不要了。
這回可真就是他的錯,失策失策!
可憐的韓小言自責好一陣,看著現在時間還早,直接翻牆出了學校打了輛車直奔商場,找到同款外套和水杯,看著上麵的一長串數字咬咬牙,付了錢又火速奔回學校。
回去的時候已經放學了,好在韓言在回家的街上忽然看見陸亦則,忙讓司機停了車,付過錢以後追上去跟他道歉。
陸亦則看見他抱著的東西,和臉上懇切心虛的表情,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很小聲說了一句:“我不是因為這個生氣。”
可當時韓言正低著頭等待他的發泄,一時間沒聽清,等他再問陸亦則已經不願意說了,不過他也不再生氣,看樣子也不打算跟他冷戰了。
最後兩人還是一起回家,韓言再回想起這件事情,心裏總是會有無限的疑惑,怎麽解釋也解釋不清。
可能這就是陸亦則的心思吧,別人要刻意去猜是很難猜到的,唯有撬動他的真心,讓他自己娓娓道來。
記憶在這裏停頓,接著像一場夢境般逐漸散去。
等韓言躺在**微微睜開眼時,許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了。
尚且無力的纖細手指微微顫動一下,他緩緩睜開眼,又闔上,如此反複幾次,終於蓄起了一些力氣。
大腦尚且一片空白,映入眼簾的便是熟悉的房間裝潢,韓言抬起疲倦的手微微揉了揉眼,這才看清這是他和陸亦則的房間。
不對?怎麽會是在這裏?
他皺著眉想坐起身,卻在動彈的一瞬間感受到腰間的刺痛,而腿中間的那個地方更是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脹痛感。
兩條腿近乎**,壓根提不上一點力氣。
經過這份疼痛的提醒,腦海中才忽然浮現昨天晚上的場景。
……
從沒了解過這些的韓言漲紅了臉,滿腦子都是昨夜身上男人逼著他摸一摸的手感。
他強撐著從**坐起來,腰間一片酸疼,掀開被子一看,裏麵已經被換上了貼身睡衣,而再掀開睡衣一看,遍布全身觸目驚心的痕跡讓他愣在原地。
這也太失控了吧!
房間內空無一人,看樣子是早晨陸亦則把他給弄回來的。
想到昨夜韓勁的嘴臉,韓言又是一陣心悸,那個時候陸亦則要是沒趕到,自己現在醒來或許已經無顏麵世了。
信息太多,他一時間也接收不過來,隻得掙紮著起身,想自己去洗漱一下。
可沒想到他好不容易盤著酸疼的腿坐起身,房間的門便被推開了。
陸亦則從外麵進來,似乎也沒想到他醒了,冷峻的臉上出現幾分錯愕,跟**臉通紅的人大眼對小眼。
“......”
“你......”陸亦則關上門走過來,正打算說話。
可下一秒**的人立馬把被子往頭上一蓋,蜷縮成一隻蠶蛹,細看被窩還在瑟瑟發抖。
“怎麽了?”他覺得有些想笑,坐在床沿上想掀開被子,卻被裏麵的人阻止。
他隻當韓言在害羞,輕輕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別在裏麵憋著。”
韓言這會圈在裏麵,倒真像個大白團子,其實他這樣臥著腰疼的要命,可又實在不好意思出去,隻能強忍著。
外麵陸亦則的聲音那麽溫柔,又讓他有些竊喜,回想起劉瀟瀟說的話再聯合和剛才做的夢,臉頰熱的快要蒸熟了。
“那個......”他小聲開了個頭,又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
陸亦則卻追問:“什麽?”
“你、你是不是運動會的時候就喜歡我了。”韓言聲音綿軟,因為昨夜的勞累還有些低啞,“那時候我把你的衣服和水杯給了班花,你還生了好大一通氣。”
這段記憶分明已經是很久遠,可陸亦則被他這麽一說,還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來了。
他倒是坦然,直接承認了:“對啊,你現在才發現嗎?”
“......”韓言又羞又惱,忍不住探出頭罵他:“你也太變態了,我那時候還沒成年呢!”
見他終於舍得探頭,陸亦則深邃眸底閃著點點笑意,道:“所以我也沒下手啊。”
“哼!哼哼!哼哼哼!”
他在那滿心糾結,陸亦則倒是一掃心中憂慮,俯身在他柔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一張俊臉上滿是笑意。
“言言,你真可愛。”
這句話極具癡漢形象,韓言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著麵前近在遲尺的俊臉,有些小心虛地說:“你這樣講話好奇怪。”
“不習慣?”陸亦則見他妥協了,站起身把他從被子裏撈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套毛衣。
這幅場景分明有些像父親照顧兒子,可韓言卻沒感覺到什麽不對勁,聽話地舒展手腳。
等被扒了睡衣要穿保暖衣時他才回過神來,指著自己身上的紅點怒視著麵前帶著笑意的男人。
……
而且他分明是在生氣,陸亦則卻眸色一深,好像當他是在撒嬌一樣。
既然如此,就別怪他無情了。
韓言深吸一口氣,自己套上毛衣支著尚且顫抖小細腿往洗手間跑,嘴裏還喊著自己的宣言。
“以後再也不跟你一起睡了!”
這話說完,身後男人冷峻的臉上憑空浮現一陣深沉陰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