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條觸手夾雜著小張陳麗的暴怒,每一次的進攻,都是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楊鈞宜和羅庸成都已經沒有力氣了,她不甘心的嘶聲問:“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我們遇上這個怪物?”

羅庸成咬緊牙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不知想到什麽,恨恨道,“若剛才胡悍找到那東西,我們就一定能活。”

又有幾根觸手從沙漠中躥出,鞭子一樣的抽過來。風刃交織成一張大網,分割著那些攻過來的觸手。

楊鈞宜丟去一個颶風團,問:“到底什麽東西?”

羅庸成是胡悍心腹,他肯定知道什麽。

羅庸成眯了眯眼,搓齒道:“好,我就告訴你。蟻巢丟了一枚紫牌!”

“紫牌?”

兩人一邊躲閃,一邊進攻,羅庸成還得分神給楊鈞宜解釋。

他不說,也許以後也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紫牌是胡悍兩兄弟最早發現的東西,它蘊含極大的能量……”

沙塵暴來臨後的十天,蟻巢快速建立。

是耐溫人的功勞?是異能者的能力?都不是!

那是紫牌帶來的“土遁”之力!

擁有紫牌,便可每分鍾鑽入底下打造出十幾米的甬道。不論是不是土係異能者,他的能力都會得到最大的提升!胡悍胡毅為什麽能打造B市最大的蟻巢,就是因為他們動用了紫牌的能量,他們還建造了另外兩個小型蟻巢,籠絡人心,以至於整個B市,都在胡家兩兄弟的掌控中。

羅庸成嘴角抽搐,說:“我沒猜錯的話,胡悍擁有紫牌。而胡毅手裏,應該還有一張牌。”

一張可以幫助他研發各種高科技耐溫產品的牌。

楊鈞宜啞口無言。

她發現她對蟻巢,對這個世界,已經一無所知。

“而且,你們以為那個藍香玉是怎麽當上三當家的?”羅庸成也不怕藍香玉了,想必那個會隱身的娘們兒,早就腳底抹油的逃走。他背著說什麽話,也都無所謂。

羅庸成躲開一根觸手的攻擊,惡劣的笑了笑:“看藍香玉那**賤樣,你就應該知道她不幹淨。藍香玉其實是胡家兄弟的禁臠……”

羅庸成還想說什麽,突然脖頸間觸感冰涼滑膩,傳來一陣細微刺痛。

楊鈞宜離他最近,睜大雙眼,嘴唇顫抖:“羅組長!”

羅庸成抬手捂脖子,摸到了濕漉漉的一攤血。

他攤開手心,隻見那攤血,已經變成了青黑色。

“蛇。”楊鈞宜眼神複雜的看向空****的四周,“藍……三當家並沒有離開。”

羅庸成捂著脖子,他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冰涼。

沒有死在樓蘭女屍的利爪下,也沒有死在怪物的觸手上,卻死在了非議三當家的懲罰中。

“不不不,三當家!饒命!你饒了我!”

羅庸成雙膝一軟,忘了自己之前有多威風,有多造作,在性命麵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他跪在地上四麵磕頭,磕的血流滿麵:“饒命!三當家饒命!”

空****的風,黃澄澄的沙礫,胡亂揮舞的觸手……藍香玉一直沒有露麵。

羅庸成雙腳開始發癢,他蹬掉馬丁靴,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開始腐爛。皮肉粘連在鞋子裏,脫掉鞋,連帶扯出血糊糊的肉,可見腳背上的白骨。

“救、救命!”羅庸成顫抖的想站起來,他看向正在和觸手搏鬥的聞婧,想到她性子溫軟,朝她奔去,哭喊道,“聞婧!聞婧!聞婧救我啊!”

聞婧聽到聲音,一回頭,差些被驚掉下巴。

羅庸成的下肢以極快的速度糜爛、腐敗,人還沒跑近,雙腿就已經被腐蝕成了一灘血水,咚的栽倒在沙漠中。

極其可憐。

“別看。”

一劍寒抬劍擋住聞婧的視線,對她搖頭。

聞婧回神,險些被羅庸成的表現欺騙。

她始終記得,自己被羅庸成關在女屍堆裏的絕望,如果不是一劍寒及時趕到,或許……

沒有或許。

以德報怨,非她本性。

聞婧果真不再看羅庸成,意念催動,專心迎敵。

羅庸成隻覺自己好似被千刀穿身,痛苦讓他垂死掙紮,掙紮中,一塊塊血肉因為腐爛從骨架掉落,血水蜿蜒流淌,浸入沙礫,將地麵染成燕紫。

比起關心隊友,楊鈞宜更關心自己。

這位三當家,根本不能招惹!

她就像藏在暗中的毒蛇,看誰不爽,就悄悄咬傷一口,讓人在無間地獄的痛楚中受盡折磨死去。

聞婧沒有管羅庸成,她法力值已經見底。

“我要支撐不住了。”

聞婧咬緊唇瓣。

一劍寒掃了眼鑲嵌在巨大“螺殼”上的陳麗小張,道:“我試試能不能殺掉,你們牽製住。”

“寒哥,小心!”王夏侯說著,便朝最左那根最巨大的觸手大喊,“來啊!追我啊!”

他邊說邊揮刀,聞婧無奈,隻好盡可能的催動空間之力,將一條條觸手的進攻隔開。楊鈞宜也加入戰局,她施展風刃,空隙時對聞婧點點頭,“之前,多謝你救我。”

“互相幫助,應該的。”

聞婧一抬手,便將一條觸手上的上百骷髏頭,碾成粉碎。

有王夏侯聞婧楊鈞宜做掩護,暫時牽製住三條觸手。

一劍寒瞅準時機,踩著金卡腦袋,足下一點,躍起十來米。隨即將驚鴻劍拋出,腳踩劍身,禦劍而行。

他速度極快,快到仿佛一道青色流星,眨眼便來到陳麗小張跟前。

兩個怪物還在大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見到一劍寒,聲音戛然而止。

“啊,是誰!你、你怎麽會飛?”

“好奇怪啊。”

“哥哥,哥哥不要動手呀……”

一劍寒聽見兩人陰陽怪氣的語調就不舒服,如他猜測的那樣,兩張人臉沒有任何殺傷力,隻有觸手是唯一的攻擊武器。他下手幹脆利索,在三條觸手趕來營救之前,飛身而上,抽出驚鴻,狠狠插向陳麗的雙眼!

“噗嗤——”

長劍仿佛捅進了什麽腐爛黏稠的膠水,閃著寒光與癲狂的眼睛如被擊碎的雞蛋一樣爆開,血液飛濺。

陳麗啊啊啊發出尖嘯,而小張則瘋狂搖頭,驚恐又害怕:“不要!不要不要!”

一劍寒握住劍柄,踩住凸起的一塊殼壁,抽出長劍,反手插向小張的頭顱,還使勁的攪成粉碎。

兩個怪人發出刺耳詭異的痛呼,逐漸消失,而三條巨大的觸手,像突然斷電失去活力,砰砰砰的倒向地麵,抽搐兩下,徹底失去生機。

楊鈞宜看著龐大大物轟然倒地,忍不住呢喃:“終於……結束了麽?”

她看了眼滿地碎屍,臨行前的十二組先鋒隊,如今隻剩下聞婧一劍寒王夏侯嚴組長,一條狗,還有不知是否躲在暗處的藍香玉。

聞婧法力值耗盡,剛才為了掩護一劍寒,又強迫自己超額催動意念,此時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刺疼。

她疲憊的席地而坐,抬眼看向旁邊正在拭劍的一劍寒,道:“接下來怎麽辦?”

楊鈞宜立刻接話:“我打算回蟻巢複命。”

胡大當家死了,二當家還在。

她準備回去將這件事如實稟報,因為羅庸成說,胡悍擁有一塊紫牌,胡毅也有,擁有紫牌的人毫無疑問是強者,她要活下去,就必須殷勤討好。

一劍寒不知在想什麽,俊朗的麵容因為嚴肅而繃緊。

他看了眼楊鈞宜,沒有開口。

聞婧心領神會,朝楊鈞宜歉然微笑:“組長。”

楊鈞宜並非不識好歹,她之前或許不屑過聞姐一劍寒王夏侯,但經曆過這場大戰,對三人的實力根本不敢小覷。見三人要密談,她立刻縱風離開百米,不敢偷聽。

一劍寒見這裏隻有他們三人一狗,正要開口,聞婧卻突然抬手製止,“等下。”

聞婧暗暗咬牙,又強行催動意念,布下一層空間,將三人籠罩。

這層空間如同結界,隔絕了外間的風和寒冷,也隔絕了被人偷聽。

她揉著刺疼的太陽穴,苦笑說:“小心那位神出鬼沒的三當家。還有……”她朝那位嚴組長點點下巴。

這種空間罩是她剛才戰鬥時新激發的技能,可以抵擋觸手橫掃來時的罡風。或許隨著她的能力提升,這個空間罩能抵抗更多強大的攻擊。

一劍寒頷首。

他眺望寒夜,目光幽遠:“我猜,如果殺了樓蘭王,這裏世界是否會恢複原狀?我是否可以回到蓬萊?”

聞婧和王夏侯同時愣住。

王夏侯激動的說:“有可能耶!”

一劍寒側過頭來,與二人對視:“所以,我想前往中心區域,一探究竟。”他又看了眼怪物的屍首,斟酌說,“你們可以選擇跟那位楊組長回蟻巢。”

接觸幾日,發現那位楊組長,還算正直善良。

聞婧還沒開口,王夏侯先不樂意了,他將紫盾變回耳釘戴耳朵上:“寒哥,你這話說的,是不把我們當朋友啊!”

一劍寒俊臉染上愧色:“我不是這個意思。近來我功力突然暴漲,修為卻沒有變化,這點讓我很奇怪。或許找到樓蘭王,所有疑慮便能迎刃而解。”

“我還能戰!”王夏侯挺了挺胸,“寒哥,你要去中心區域,我陪你一塊兒去!如果殺了樓蘭王能讓世界恢複秩序,我死了也沒什麽,畢竟拯救了全人類!”

王夏侯這會兒腦子裏冒出各種超英電影的片段,滿腔激昂熱血,恨不得立刻找那樓蘭王打一架。

一劍寒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夏侯,你很好。”

王夏侯嘿嘿傻笑兩聲,忽然又垂首歎氣:“但我們對樓蘭王、樓蘭古國……都一無所知啊。”

聞婧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望向另一邊,她撤下空間罩,走到那位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嚴組長身前,笑了笑:“你不知,嚴組長肯定知。”

嚴組長正在原地休息,聽見聞婧這話,表情詫異:“你在胡說什麽?”

“難道我說錯了嗎?”聞婧咬重音調,“陳、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