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忽然微顫,兩雙眸光對視,似有言語隨風傳遞。

閆戈實在看不下去,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

“咳!”

“主子,陛下召見!”

明黃色已然帶著文武百官前往金鑾殿議事,傅熠然深深對她掃了一眼,黑色鑲金絲的靴子在陽光下泛出冷光,抬腿緩步離開禦花園。

“江南水災,情形恐怕比十幾年前的還要厲害!諸位,江南乃北祁重中之重,還望諸位夫人們慷慨解囊,為江南脫困獻一份力。”

洪公公揮舞著手中的浮塵站在宴席中央,皇後端坐在高位上,率先褪下手腕上的鐲子放在了芍藥端來的盤子裏,笑盈盈的看著眾人。

女眷們碰了碰身上為了賞花宴方才戴出來的好東西,舍不得的猶豫好幾下,這才選了幾樣放了進去。

詹霽月摘了身上所有的配飾,鄭重的放到盤中,芍藥本想掠過太後,不曾想太後喚住了她,沉聲道:“江南乃哀家故鄉,故土蒙受危險,哀家不能坐視不理!”

“今日壽辰收到的所有禮物,悉數折算成銀子送去江南!”

頓了頓,太後望向詹霽月,沉聲道:“明赫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霽月丫頭,素兒,你們有空多幫襯!”

詹霽月恭敬應了一聲,目光望向高處溫潤的男子,站了起來。

身後,陰冷的氣息從未散開,沈淮序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站在角落裏冷冷的看著他們對視,嫉妒不甘仿佛跗骨之蛆攀爬在全身每個角落,雙手握成拳頭,冷笑的招來幾個人,陰沉道:“去第一樓!找幾個......”

視線盯著那幾個領命而去的禦林軍,詹霽月唇角露出諷刺的弧度。

身為王爺,身為陛下長子,明知江南有難江山有危沈淮序卻全然不顧,不但沒有去金鑾殿共同議事,反而在禦花園如蛇鼠一般躲在角落暗中盯著別人的功勞,隨時準備用陰招狠咬別人一口以泄私憤!

前世,瞎了眼才會認為他這樣的人會是明主!

江南受災,皇後也沒心思舉辦宴席,太後牽著皇後去看五皇子,眾人識趣的回府。

“你外祖昨夜送來消息,江南的大雨漲高了長江,恐怕不久就會淹沒幾個矮小的村莊。等戶部送銀子經過層層審批恐怕來不及,娘為你備的嫁妝裏有幾個正是江南的鋪子,處於江南高位,你以這個為理由前往江南,鋪子所有營收全都拿去賑災。”

天災人禍,程素兒一時也沒了主意。

“從京城到江南路途遙遠,怪娘沒有提前為你準備幾個會武功的丫鬟侍衛,你既然決心要去江南幫忙,娘讓你爹和陛下名言,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跟著二殿下一同出發,至少要保障你的安全!”

程素兒懊悔的囑咐,若不是現在去找侍衛不放心底細,程素兒恨不能立刻去人牙子處買幾個!

“對了!第一樓!”

忽然想起一個地方,程素兒拍了一把她的手背。

“那是什麽地方?”

這名字詹霽月不是第一次聽說,前世她將虎符交給沈淮序,不少將士願意隨虎符歸入沈淮序麾下,但他們尚未離開軍營,就被第一樓的人圍困。

也正因此,這些將士沒有被沈淮序害了,留了一條命!

後來,沈淮序帶著人攻打京城,他帶著一萬的人馬,被第一樓區區三千人擊敗!

她很少在意外麵的一些勢力,但第一樓被她深深記在心底!

程素兒也不介意她不知第一樓,耐心解釋道:“這是武林中極為神秘的組織,勢力遍及北祁所有角落。”

“那裏是個邪教,收容了不少殺手,且以買賣情報為生,每一筆金額都以千萬計,朝廷幾次招安都被他們無視,奈何他們每個人都武功高強,眼見他們做那些不容法紀之事也毫無辦法,不過他們招數陰損,金錢第一,為武林正道所不齒。”

程素兒出生商賈,對這些教派很熟悉。

商人重利,她也並不覺得第一樓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想要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保護你一段時間,第一樓應當能接下這樣的生意!”

有了主意,程素兒不再多想,歡歡喜喜的帶著詹霽月上了馬車。

“嗚嗚嗚!”

淒厲的哭聲順著馬車飄到了詹霽月的耳裏,掀開車簾,懷王府的馬車裏一個女人哭的厲害,臉上妝容脫落,黑眼圈明晃晃的掛在上麵,像個厲鬼。

詹知許。

詹霽月眯了眯眼,譏諷的扯了扯唇。

看來,這一世沒有她的阻礙,如願嫁到懷王府詹知許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詹霽月!你這個賤人!”

詹知許也看到了她,驀的抬頭,像個瘋子一般就著馬車朝她們撲過來,眼球登時爬滿血絲,伸長了手朝她抓過來,歇斯底裏的叫嚷,“我是懷王妃,就算被趕出宮我也是懷王妃!就算你大出風頭又怎麽樣!王爺不會多看你一眼!”

程素兒不耐煩的放下車簾,臉上明晃晃的露出厭惡。

“你外祖已經在查江姨娘的行蹤,那幾個送江惠娘流放的捕快挨了板子,說是收了江姨娘給的一百兩讓她在草叢行個方便,他們暫時給她摘了鐐銬,一炷香後沒聽到動靜發現人不見了。”

“鶯婕妤則是馬車行駛到了江南地界,忽然說頭疼讓人去買藥也消失不見。”

“你祖母將當年調查江姨娘身份的籍貫都交給我看了一遍,娘讓你外祖又去查,那個村莊當年的確受災也有個叫江惠娘和鶯歌的丫頭,但是年歲根本對不上!當初你祖母派去的人是府中二管家,慣來偷懶,隻查了有這兩個人想著不過是姨娘用不著認真,便回來了。”

程素兒敏銳感覺到江惠娘身份恐怕不尋常,一旦坐實這點,詹知許便成了定安侯府的毒瘤!

“她已經和懷王殿下有婚約,嫁人後和定安侯府自然再無關係!”

詹霽月忽然叫停馬車,朝程素兒低聲道:“女兒想吃天香齋的栗子糕,娘先回府,女兒很快就回去!”

程素兒瞧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囑咐一句,“注意安全。”

吵嚷的街道熱鬧的不同尋常,詹霽月帶著秋竹轉頭走到了天香齋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