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然氣勢逼人,黑色的衣袍遮住了原本就昏暗的光線,整個前廳陷入詭異的陰冷裏,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淩厲衝來,詹恒峰哪裏對付得了,後背抵著桌子,勉強穩住身形,擠出一絲笑。

瞧了詹霽月一眼,正要答應,街頭忽然發出唏噓。

“定安侯府二小姐不能做懷王妃了!你們聽說了嗎!”

“懷王,他不認了!”

尖銳的聲音闖進耳裏,詹霽月和詹恒峰對視一眼,臉色同樣變的難看。

這是怎麽回事?!

“那是陛下親自賜婚,懷王也敢不認?”

閆戈守在門口,聽的最清楚,忍不住吐槽。

沈淮序怎麽會好端端的不認婚事?

隱隱的,詹霽月心頭湧出一絲不安。

寒氣蔓延到身上,是從身側站著的人身上傳過來,詹霽月抬起頭,隻見傅熠然隨手捏住她的手指,細細把玩,吐出的話漫不經心,“看來,有人想要壞我的好事。”

馬蹄聲停在了定安侯府門口,詹霽月皺了皺眉,朝門外看去。

沈淮序笑著從馬車下來,看到滿屋子的珍寶,目光又落在傅熠然的身上,再看看詹霽月和詹恒峰手裏熟悉的燙金的婚書,臉上的笑頓時陰了下去。

“王爺!剛才那喧鬧是怎麽回事?”

詹恒峰心係詹知許和自己的前途,直接放下了眼前傅熠然下聘的事,徑直走到沈淮序麵前,彎著腰,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可是知許做了什麽惹您不開心?您若是有什麽不高興的盡管告訴我,我替您教訓她!這是陛下賜婚,您忽然不認微臣不敢應啊!”

詹恒峰說完話,眼睛還一直跟著沈淮序的身後看,想要抓詹知許過來好好問問情況。

“並非退婚,隻是她不能作為本王的王妃。”

沈淮序沒有搭理詹恒峰,徑直朝詹霽月走來,深情款款的看著她,開口道:“昨夜本王忽然做了一個夢,也不是夢,應當是記憶。”

“很小的時候,老定安侯帶著霽月去養心殿找皇爺爺議事,那時我就在養心殿,皇爺爺那時身體已經不好,看見霽月很是高興!一手抱著我一手抱著霽月,說要給我們定親。”

沈淮序瞧著傅熠然和詹霽月幾乎貼著的距離,眼睛眯了眯,麵露不愉,沉著臉走過去,開口道:“老定安侯,沒有拒絕。”

高祖皇帝?!

詹霽月眼尾跳了跳,不可思議的看著沈淮序,差點被他氣笑。

“我並不記得這件事。”

高祖皇帝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駕崩,沈淮序瘋了,要拿那麽小的時候的事情開唰!

“可我記得,父皇也記得!皇爺爺親自給我們定下的婚約,父皇的賜婚隻能放在一邊!或者,知許也可以入我王府,做個側妃!”

這意思,打定主意要和詹霽月綁在一起!

沈淮序緊緊盯著她,眼底溢出血絲,露出貪婪的光。

嗤笑從傅熠然喉嚨溢出,鐵臂伸開,厲風從沈淮序麵上掠過,赫然抬腳拉住詹霽月的手腕將她拽到身側,隔開和沈淮序的距離,魔瞳搖曳著幽光,冷醇的聲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空口無憑之言,也想和本將軍爭?若這也能當真,本將軍也能說詹大小姐與我指腹為婚,是自小的婚約!”

“懷王爺,婚姻大事講究你情我願,你頭頂頂著青青草原,總不能汙了詹大小姐的名聲!你若拿不出高祖皇帝賜婚的證據,求親之事本將軍先來,還請你排隊!”

沈淮序被他說的臉色青紅交加,咬了咬牙,正欲發作,猛然寒氣逼來,比之神魔還要詭譎的麵容朝他靠近,眉宇掠過深深地折痕,霸凜的怒氣陡然而生。

單手掐住沈淮序的下顎,魔瞳倒映著他的臉,眼底迸出輕蔑,吐出的話讓沈淮序極為難堪,“你這等髒東西爛黃瓜,也敢沾染她?”

“屎一般的廢物,回去在茅廁撒泡尿照照,哪裏來的臉!”

猛地鬆手,強大的氣息衝來,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沈淮序還沒反應過來,下瞬,腳上一歪,跌在地上。

這世上,還沒有人和沈淮序這麽說話!

更沒有受過如此羞辱!

“傅熠然,你放肆!”

怒氣瘋狂在體內洶湧,沈淮序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猩紅,睚眥欲裂,抬起手狠狠朝傅熠然打了下去。

“啪!”

黑袍隻是閃身,沈淮序直直衝到地麵,摔的人仰馬翻。

沈淮序——不會武功!

甚至他連基礎的劍術都不會!

四周陡然寂靜,詹恒峰想去扶他,腳步剛抬,傅熠然一個眼神過去,訕訕的收回腳步,不敢再動。

“懷王爺,你這樣的人丟在戰場上,恐怕一炷香都活不過!”

傅熠然譏諷的開口,沈淮序被刺痛,鐵青著臉,雙瞳之中燃燒著熊熊火焰,明明被傅熠然壓製,偏偏生出一股傲氣來。

冷笑道:“本殿天生就是人中龍鳳,危險來臨自然有你們這等螻蟻拚死相護,何須自習武術!”

“哦?你的意思是,像現在這樣?等著被人救?”

沈淮序嘴角抽搐,羞恥感傳遍全身,渾身發顫,口不擇言,“至少隻要本殿想,隨時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欺壓王爺,就算你是大將軍,等你沒了用處,隨時會被抓入大牢,千刀萬剮!你天生,就隻能活在本殿的腳下!而她詹霽月,不過父皇賜婚一句話的事,注定是我的女人!你拿什麽搶!”

狂傲的聲音壓在沈淮序的頭頂,傅熠然輕嗤,魔瞳一凜。

“你大可以試試!”

傅熠然從來就沒把沈淮序放在眼裏,唇角含著戲謔的弧度,眯了一下眼,氣勢刹那將沈淮序淹沒,一抹偏執湧上,他抬了抬掌心,風力赫然靠近沈淮序,幾乎扼住了他的呼吸。

瀕臨死亡的痛感傳來,沈淮序渾身發抖,怔怔的差點忘記起身。

烏雲籠罩著天空,擋住了原本明媚的太陽,詹霽月望著傅熠然的側臉,他的瞳孔溢出冰寒,那是發自骨子裏的嗜血。

他在發怒。

“籲!”

門外,另一輛馬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