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鮮血四濺,呂峰跪在地上,渾身抽搐。

“大小姐?!”

閆戈從地上爬起來,見到那手握長劍垂眸淡漠的女人,驚的叫出聲。

驛站的四周掛滿了晾曬的床幔,白色的紗隨著風吹起,幽回詭異,清風徐徐,血腥氣在四周彌漫,詹霽月腰間的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餘音嫋嫋,鳳眸輕佻的望著地上躺著的男人,靡豔的紅唇揚起,一絲陽光從烏雲中傾瀉而下籠罩在她的身上,刹那妖冶嬌媚,神態疏離。

“此人,熟人?”

緩緩收回手中的劍,詹霽月看向閆戈,平靜地將劍把放在了閆戈的手裏,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姿態竟是完全不像剛殺了一個人。

閆戈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深深地看著她,點了點頭,“熟人。”

停頓了一會,又開口道:“仇人!”

這是向詹霽月表明,此人該殺!

詹霽月唇角揚了揚,偏頭,看向身後詭秘的黑暗處,輕聲道:“隻是其中之一罷了,若是那些人想要報仇,可有勝算?”

話音剛落,“唰唰”兩聲,草叢動了一下,幾道身影迅速從樹頂掠過,消失的無影無蹤。

“逃跑,也得帶些禮物走才好。”

詹霽月緩緩彎腰,拾起地上的石頭,抬步走到傅熠然麵前,塞進他的手裏,捏住他的手腕揚起,忽然發狠。

“啪啪!”

沉悶的聲音打著彎響了好幾次,脊椎斷裂的清脆聲清晰可聞,悶哼發出,幾個人逃跑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詹霽月心神一顫,低下頭,和一雙漆黑的眼眸四目相對。

時間霎時靜止,閆戈張大嘴震驚的看著他們。

主子和大小姐——未免太默契了!

不過塞了石頭罷了,主子就知道用內息打在那幾個人的脊椎!

更恐怖的是——主子竟然就這麽乖乖的聽大小姐的話?

而且......

閆戈震愣,驚愕的盯著地上倒著的呂峰,頓時倒吸口氣。

大小姐竟然能將呂峰一擊致命!

呂峰學的武功極為刁鑽,想要找到他的死穴,很難!

可大小姐不但找到了,還能帶著主子準確找到那幾個藏在暗處的人的方位,砸中他們的脊椎!

他知道大小姐小時候練習射箭暗器從來箭無虛發,很有天賦,但沒想到這麽多年沒有使用,竟然還有這樣的準頭!

“是將軍厲害,我隻是提供方位。”

似乎瞧出閆戈的疑問,詹霽月淡淡的開口解釋,抿了抿唇,壓下了心底的驚濤駭浪。

目光落在傅熠然的身上,並沒有和他說話,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按住脈搏,眉頭皺了皺。

“你原本就有內傷,現在又受到重擊,十日內不可再用武功!”

詹霽月盯著傅熠然的臉,忽然伸手,朝秋竹開口道:“銀針。”

秋竹迅速從衣袖裏翻出銀針遞給詹霽月,詹霽月沒有任何猶豫,刺入了他的太陽穴。

“嘶!”

傅熠然低低的呼痛,詹霽月卻沒有管他,反而紮的更深。

額頭的汗越來越多,傅熠然終究沒有繼續演下去,沉默的閉上眼,配合詹霽月的調理運息。

過了一會,詹霽月抽出了銀針,朝秋竹輕聲道:“回去吧。”

秋竹乖巧的點頭,朝閆戈瞧了一眼,忽然伸手,像是摸狗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頂,小聲道:“下次有人欺負你,喊姐!姐護著你!”

閆戈:“???”

還沒說什麽話,秋竹已經蹦蹦跳跳跟著詹霽月一同回去了屋子。

“嘭!”

到了房間,詹霽月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小姐你沒事吧!”

秋竹趕忙扶著她,詹霽月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望著自己的雙手。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閆戈和將軍都說了那人是仇人!奴婢親眼見到他想要對閆戈下死手,小姐這是保護了他們!”

“可惜奴婢沒有小姐那份勇氣和能力,不能替小姐分憂,還要髒了小姐的手!”

秋竹緊緊抱著詹霽月,聲音哽咽,“方才實在太危險了,要是那個人對您動手,那可怎麽辦!現在奴婢可真後怕!”

剛才對閆戈的擺譜等回了房間秋竹瞬間沒了,畢竟還隻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親眼見到這樣血腥的場景,呼吸都在發抖。

詹霽月閉著眼調解自己的呼吸,搖了搖頭。

“那個人,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沒看錯的話,那個人身上有黑蓮花的圖騰!

和傅熠然身上的一模一樣!

“小姐,那人該死,您千萬別後悔!”

秋竹生怕詹霽月害怕歉疚,不住地在她耳邊嘮叨。

詹霽月清冷的眸子望向已經被打開的窗戶,輕輕笑了笑,“我沒有害怕,也不會歉疚!”

那內息朝她衝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穿衣裳,親眼看見那人擋在了她的窗戶前麵,墜落到地麵!

那內息,強大到她的浴桶都在晃動,可以想象若是真的在她的屋內炸開,她就算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那人奔著要殺了她的目的來的,她豈會歉疚自己殺了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前世種種教會了她一件事——婦人之仁,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您為何方才給大將軍治療的時候,什麽都不和大將軍說?奴婢瞧著還以為你們關係不好呢!”

秋竹聽自家小姐這麽說,總算放心,喝幹了水壺裏的水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明所以的朝詹霽月開口。

詹霽月眸光微閃,深吸口氣,低聲道:“我沒想到,他會那麽聽話。”

更沒想到,他竟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石頭放在他手心的那瞬,她不過想要他砸中他們給個教訓,雖然已經看出他們那幾個人脊椎便是死穴隻要擊中就能重傷,但她隻是看了一眼,傅熠然竟然就能理解。

還有那忽然緊閉的窗戶......

他為自己擋住了那一擊之後,還想要瞞住她,什麽都不讓她知道!

傅熠然那樣的人,她不算了解,可他恐怖的能力她略有耳聞,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他不會受那麽重的傷!

更重要的是,方才給他把脈,他的脈搏跳動虛浮卻急促,顯然情緒經過大起大落!

詹霽月腦中浮現出傅熠然虛弱的臉,心髒忽然跳的厲害。

“小姐!二殿下似乎來了!”

秋竹看著窗外,忽然興奮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