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深夜,定安侯府陷入沉寂,詹霽月的院子卻悄悄鑽進來兩個黑影。

聽見動靜,秋竹下意識起身,床榻上伸出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香爐裏明明有迷藥,隻是這劑量不對啊!”

“別管了,有迷藥就行了!當時二小姐非要自己動手,誰知道她放了多少!把這些倒了,回稟夫人就行!”

婆子丫鬟壓低了聲音開口,瞥了一眼床幔裏守床的秋竹和詹霽月,悄悄退了出去。

房內霎時安靜,詹霽月和秋竹同時睜開眼睛,對視一眼,唇邊揚起笑意。

“二小姐屋內的迷藥奴婢趁亂進去擦幹淨了,這下子,江姨娘恐怕會徹底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

秋竹越來越覺得自家小姐聰明,一切幾乎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對上秋竹崇拜的臉,詹霽月輕輕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斂了眼底的冷意,柔聲道:“方寸大亂之下就會產生懷疑,這府裏的下人恐怕很快就要重新換一撥。”

傅熠然猜的沒錯,這香爐她的確刻意留著等江姨娘過來拿。

隻要一切都查不出問題,江姨娘就會懷疑身邊人。

疑心生暗鬼,到時候不用她多做功夫,江姨娘自己就會把自己的左膀右臂拔的幹淨!

“府裏沒幾個人沒欺負過咱們,全換了才好!”

秋竹聳了聳鼻子,撇嘴開口。

頓了一下,秋竹攥住了詹霽月的手,焦急問道:“奴婢聽說有府裏出了不好的事,主母拿下人背鍋,江姨娘要換掉這些人,會不會也讓她們替自己背鍋?”

詹霽月詫異的瞧著秋竹,忽然笑出聲,“假以時日,你這孩子恐怕是內宅的一把好手。”

前世她管理王府十幾年才有的腦子,秋竹這樣小的年紀竟然已經看出來!

沒錯,江姨娘不會認命!

既然要換掉下人,自然要將她們的價值拉到最大!

比如苛待嫡女,她大可以說自己按照嫡女的份例給的,隻是被身邊人偷偷昧下,比如詹知許落水,大可以說落水的人是身邊的丫鬟,和胡進糾纏的女人,更可以將身形差不多的丫鬟拿出去頂包。

詹知許想要她嫁去胡家,如今沈淮序和皇後都盯著,這個法子自然不能用,如此,隻有舍棄自己的左右手!

“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小姐,我們不能讓江姨娘得逞!”

秋竹急了,詹霽月都認同她的話,那豈不是沒辦法讓江姨娘和二小姐自食惡果?

她們這次沒害到小姐,下次指不定要用什麽招數呢!

詹霽月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幽幽道:“別急,我自有後招。”

“別忘了,想要她們付出代價的人,不止我們!”

她讓秋竹送給胡夫人的那封信,就是斷了江姨娘後路的利器!

秋竹還是擔心,頹廢的坐在地上,咬著牙盯著窗外,期待著該有的動靜。

半個時辰後......

“咚咚咚!”

“胡家出大事了!”

“不得了,胡家公子竟然斷了子孫根!”

“定安侯府的小姐和胡公子有情?真的假的!這子孫根是定安侯府動的手!”

四更天,天空尚未破曉,北祁陡然發出騷亂。

一群混混搶走打更人的銅鑼到處敲鑼打鼓,咋咋呼呼。

詹霽月聽著外麵的動靜,眸光閃了閃,長長的呼了口氣。

看來,胡夫人接納了她的意見!

秋竹驚喜的站起來,眼睛紅彤彤的一片,差點哭出聲。

“嘭!”

“逆子!”

不到卯時,定安侯府燃起火燭,下人紛紛跑去前廳,詹恒峰摔了手裏的扳指。

“大小姐!老爺正在發脾氣,老夫人還在禮佛不能出來,您快去看看吧!”

門外,響起下人焦急的呼喊聲。

詹霽月睡眼惺忪的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洗了把臉,換了衣裳,手放在門把上,唇角輕輕揚了揚,打開了房門。

“詹知許去哪了!”

“外麵傳遍了她的醜事,她也敢離府?!”

詹恒峰震怒的聲音從前廳傳了過來。

“父親這是怎麽了?”

邁著小碎步,詹霽月換上焦急的神情,皺眉問道。

詹恒峰瞧見她,神色閃了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去邊上坐著。”

江姨娘跪在地上,不斷地搖頭,哭道:“妾身不知啊!”

“知許是個有主意的人,她不會隨便亂跑!老爺,知許沒有和胡公子有什麽私情,您去胡府說說!斷不能讓知許嫁到胡家!”

江姨娘哭的梨花帶雨,詹霽月挑了挑眉,好心開口道:“二妹和胡公子同處一室,這件事不少夫人都親眼所見,姨娘現在想要替二妹開脫,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你住口!”

江姨娘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詹霽月,臉上露出蒼白,從地上爬起來,拽出一個小丫鬟跪下,急道:“老爺!和胡公子有私情的是這個丫頭!知許隻是被胡公子認錯,誤打誤撞!”

“您沒看見!最初胡公子摟著的人是春香!知許在後麵,恐怕是不小心看見他們的私情,胡公子起了別的心思,這才生出誤會!”

果然,江姨娘拉著丫鬟頂包來了!

詹霽月看向瑟瑟發抖的春香,問道:“姨娘說的可是事實?你當真和胡公子有私情?”

春香猶豫的抬起頭,江姨娘陰沉沉的看著她,春香低下頭,聲若蚊蠅,“是....奴婢.....”

“大聲點!”

江姨娘忽然爆喝,春香頓時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是奴婢看見胡公子進了廚房,起了勾引的心思這才跟了進去!是奴婢的錯!不關二小姐的事!”

春香之所以會去廚房,完全是詹知許中了迷藥昏昏沉沉,春香護主,擔心詹知許出事這才跟了過去,卻沒想到被胡進抱在了懷裏。

沒跟對主子,護主之心卻成了大錯!

詹霽月微微搖頭,饒有興趣的看向詹恒峰。

麵對江姨娘的解釋,詹恒峰自始至終都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倏地,詹恒峰一腳踹在了江姨娘的心口。

“胡家拿出了知許的親筆信,那封約外男私會的情書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在場那麽多夫人親眼看見胡進和知許糾纏在一起,打斷胡進子孫根的人是你......你現在拿一個丫鬟過來頂罪,你當胡家是死的!任由你空口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