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他從跟隨我們的那天起,就已經是懷王的人。”

甚至,他在看清沈淮序懦弱無能,仗勢欺人之後,依舊沒有要投靠他們的意思,甚至還和她說那些話,目的就是為了減少沈淮序的競爭。

詹霽月的睫毛顫動,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良久,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林烽止這個人,極有城府,又很有才華,在他冰冷淡漠的麵容下隱藏著巨大的野心。

這樣的人在沈淮序身邊,恐怕不是好事!

他的目的,也絕不會是為了幫沈淮序成為君王。

“恐怕,沈淮序會成為他的墊腳石,登雲梯!”

詹霽月輕聲呢喃,心底也不再糾結。

對於不能抓住的才子,她從不強求,同樣,也不會再給更多機會,認為他會成為自己人。

對手就是對手,可以敬佩,可以在某些時候合作,可以欣賞,但唯獨不能有莫名的心軟!

落子無悔!

曹操那麽喜歡關羽,最終關羽也未能成為他的手下,反而大軍幾次因曹操對關羽的欣賞刻意放水受到更多的威脅和危機。

“踏腳石有可能,登雲梯恐怕不行,大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懷王。”

“現在,他已經被官府抓去京城刑部,一個勾結山匪冒名頂替欽差大臣還對官家女子行刺,幫助兗州縣令和其他商戶損害百姓利益之人,恐怕已經沒有往上爬的機會。”

黑色的衣袍從眼前一晃而過,低低的笑聲從傅熠然的胸腔溢出,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側,擋住了寒風。

他終於有了動靜!

詹霽月抬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那一雙眼,依舊和記憶中一樣霸凜,但她卻看到那瞳孔更深處,正卷著驚濤駭浪以及……深深的疲倦。

“既然已經到了揚州地界,本將軍的任務便也算順利完成。二殿下,揚州已經穩定,區區收尾,你應當不會出現什麽差錯吧。”

傅熠然幽幽開口,望向沈明赫濃眉蹙起,並不像平日裏那般故意作對。

沈明赫深深地看著他,謫仙一般的麵容露出些微困惑,沒有回答他的話,溫聲問道,“你要走?”

詹霽月還在這,傅熠然竟然會自己離開?

“難道朝廷有令,急詔回京?”

王一從樹上跳下來,也忍不住開口。

傅熠然輕嗤,低醇的嗓音落了下來,“本將軍還在北祁,誰敢來犯!”

“江南事已平,本將軍尚且還有自己私事要處理。”

目光落在詹霽月身上,傅熠然沉聲道:“若有危險,及時尋人來找我。”

通體黑色的墨玉隨手一拋,落在了詹霽月的懷裏。

皺著眉將它握住,她正想上前,閆戈忽然擋在他們中間,恭敬道:“大小姐,二殿下,諸位,京城再回!”

冷冽的風從麵上吹過,兩人迅速上馬,很快消失在他們的麵前。

“好奇怪,怎麽走的這麽急。”

秋住看著閆戈離開的方向,咬了咬下唇,小聲的嘟囔。

詹霽月輕輕應了一聲,低聲道:“他們去的方向,好像是……西魯邊境。”

他們去那做什麽?

“若是擔心,等揚州更穩定一些,便可去尋。”

溫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詹霽月回頭,沈明赫朝她露出一抹笑。

“山水鄉也在西魯邊境,時間足夠也可以一起探尋。”

山水鄉……

詹霽月點頭,收了那枚墨玉,和秋竹一起進了馬車。

沈明赫和王一坐在馬車前,揚起手裏的鞭子,猛的一揮。

車輪從樹林地麵飛快而過,掀起灰塵,隱秘的地方緩緩走出兩道人影,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麵上露出深意。

“師叔您吩咐的事情都辦好了,就等他們進去揚州中心城。”

身穿道袍的男人把玩著手裏的珠串,眼底倒映著馬車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臉上流露出極深的痛意。

他身邊的男人歎息的朝他開口,“這一次,他們恐怕很難回去京城。”

“你若是害怕,現在還能抽身。”

“西魯的人已經悄悄潛入北祁,據說正在接他們的內應,那些人在北祁紮根多年,恐怕得到了不少情報,師兄的意思,那些人得死。”

那男人眉眼忽然狠戾,身上的道袍簌簌作響,低聲道:“還有安樂公主當初的那個孩子,我們已經找了這麽久,為什麽還沒有一點線索?”

“當年,她明明回到了北祁,在稻草屋裏生下了孩子!”

手指飛快轉動,那男人滿臉陰沉,“陰時陰曆的孩子,算不出他的所在地和人生,隻能知道他還活著!”

“他竟然還活著!”

天空陡然落下一道驚雷,慘白的光打在那男人臉上,仿佛惡鬼!

與此同時,閆戈迅速帶著傅熠然駛去西魯邊境,途徑山水鄉,瞧見幾道熟悉的身影。

“看來,西魯那群人動作還是不夠快。”

修長的手指掀開車簾,神魔一般的男人麵上露出輕蔑,抬了抬手,掌心湧出一層黑色的內息。

“大小姐說過您不能用內息!”

閆戈瞳孔驟縮,迅速開口。

傅熠然的手頓了一會,腦海中浮現詹霽月豔麗的麵容,掌心一揚,內息瞬間化為烏有。

“通知下去,盯著這幾個人,莫讓他們跑了。”

放下車簾,霸凜的聲音落下來,閆戈從懷中拿出火折子,空中動了幾下,很快飛來一隻信鴿。

伸出胳膊,等信鴿停穩,閆戈抽出他腿上綁著的白紙,指尖在白紙上畫了一下,重新綁回去,收起火折子,信鴿很快朝著一個地方飛過去。

看著信鴿離去,閆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主子似乎隻給了大小姐信物,但是沒告訴她應該去哪找人尋他啊!

嘴角抽了抽,閆戈看向傅熠然幾次欲言又止。

馬車停下,兩個人到了目的地,看著麵前一如從前那般巍峨的宮殿,閆戈眼底露出森然的殺氣。

寒風吹起傅熠然的衣袍,他的目光透著涼薄,兩個人同時看向山頂最高峰,那隱藏在宮殿下的懸崖裏,埋藏著無數師兄弟的血。

天師府——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