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叔!”

沈明赫的聲線透過喉嚨低沉的溢出來,整個人的神情變的無比陰沉。

繡著蘭花的白袍在她眼前飛揚,沈明赫伸手拉住詹霽月的手腕,將她藏匿於身後。

“不知三師叔來此,有何貴幹?”

三師叔。

詹霽月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個分外熟悉的老者,手指下意識蜷縮,握成拳頭。

是他!

天師府門外,和她交手的老者,天師府目前的代理掌門,沈明赫喚他三師叔,她便知道他是誰了,他是天師府前任掌門唯一的師弟——風烈!

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

“哼,我來此有何貴幹?師侄,師叔我特意出關,就奔著這丫頭而來,你當真不知我要做什麽?”

風烈冷笑,淩空而上,赫然朝詹霽月伸出手,“當年師兄最恨這個丫頭,若沒有她,天師府何至於此!師兄也不會......”

“好師侄,靠近她你不會痛苦嗎?她體內還有師兄給我留下的噬心蠱,我得拿回來,也好替你分憂啊!別再攔了,這段時日正逢滿月,你根本打不過我!”

強大的威壓赫然朝詹霽月頭頂湧上,她下意識去拉袖口,風烈卻完全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大力的提了上去,“好你個丫頭片子,還想舊計重施,當真以為我是傻子!我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

天空赫然蒙上烏雲,沈明赫一柄長劍在手淌著血,溫和的眉眼霎時籠罩一層陰霾,腳尖點地,朝風烈狠狠刺了過去。

“黃口小兒,武力值對付不了你,難道我幻術也白學了嗎!”

風烈一腳踹在沈明赫的劍刃上,瞅準沈明赫的死穴揪住詹霽月的頭發將她丟了過去,劍刃上挑,尖銳的地方劃過詹霽月的胳膊,眼看就要衝入她的心脈。

沈明赫瞳孔皺縮,揚起的掌心驟然收回,透明的霧氣反噬,激的嘔出血來。

清冽的氣息湧入身側,沈明赫攬住她的肩膀,淩空將她擁入懷裏。

溫熱的身子軟軟的靠在懷裏,沈明赫眸光一緊,很快回神,克製的將她放下,朝風烈迎了過去。

兩股內息相撞,卻在關鍵時刻,風烈的手掌朝著詹霽月的天靈蓋衝去。

詹霽月迅速躲避,一股陰寒之氣湧入,刹那,之前在天師府門前感受的強壓千百倍的衝到頭頂,詹霽月眼前瞬間恍惚,身子一輕,下瞬,她被人丟進去一個極為眼熟的地方。

“滴答。”

石洞裏的冰水往地麵砸,詹霽月環顧四周,瞳孔赫然放大。

這裏——是夢中她被綁著的地方!

“天師府禁地,詹霽月,你在這呆了不少日子,心蠱作用下你忘記了這些,現在,師叔幫你想起來!”

風烈的聲音從頭頂惡劣的傳過來,仿佛厲鬼索命,“心蠱受到外界刺激會自動爆體而亡,必須要你從內恢複記憶開始抗拒,它才會完整的狀態四處逃竄,那才方便師叔動手!現在,就隻能可憐你死前還要想起一些痛苦的事了!哈哈哈!”

沉悶的聲音伴隨著遠古的鍾聲傳入耳裏,詹霽月瞬時頭皮發麻,渾身僵硬,像是觸電一般站在原地,半分動彈不得。

渾身的血液在看見這熟悉的場景時便開始僵硬,發麻,風烈的那些話像是刀劍齊齊紮在她的心口,眼前一陣恍惚,她仿佛置身於血海,眼前滿是紅色。

強烈的腥味不斷往鼻尖湧,她怔怔的看著地麵,心口不斷綻放出刺痛,心底毫無征兆的透出恐懼,她在下意識抗拒這些回憶,但詹霽月卻硬生生逼迫自己接受。

“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想起這些嗎!詹霽月,全部想起來!”

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她的指節都在用力泛白,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滾落,她平靜地接受著四麵傳來的聲音,黑氣在她四周升騰,整個人渾身泛冷,如墜冰窖。

“哥哥!我來救你了!他們怎麽能將你打成這個樣子!”

“我要告訴爺爺!你這般體弱,天師府怎麽能這麽欺負你!等著,我一定要帶你走!”

黑暗中,詹霽月踏著血漫無目的的走在和記憶中完全重合的地方,鐵鏈在地麵摩擦的聲音灌入耳裏,她仿佛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從天師府的狗洞鑽進來,拿著劍劈開了細長的鐵鏈,小心翼翼的摸著一個少年的臉,全是哭腔。

抱著頭,她蹲在了記憶中自己曾經蹲過的地方,痛苦的發出呐喊。

頭疼欲裂,千萬隻螞蟻啃食自己的神經,她的腦海嗡嗡的吵個不停,她開始掙紮,忽然起身,從黑暗中不斷奔跑,但就像個困獸,逃不了,飛不掉,看著自己一點點精疲力盡,停在少年的前麵。

“霽月!”

冷冽的聲線從黑暗中傳進來,忽然一道光刺入眼底,她向後退了兩步,呼吸霎時停滯。

是誰?

誰的聲音這麽熟!

“小哥哥!”

痛苦的睜開眼睛,她努力看著傳出聲音的地方,滿眼渴望。

紅衣的男子從黑暗中緩步走來,他手持劍刃,笑著跪在她的麵前,擦去她的眼淚,讓她別哭。

下瞬,他推開了自己,臉上的神情又變得焦急,她清晰的聽到他說:“霽月!快跑!不要來這裏,師尊是個瘋子!”

“定安侯府的姑娘是嗎?你叫詹霽月?”

一雙滄桑的手忽然按住她的腦袋,輕而易舉的製止住她揮舞伸出去的手,毒蛇一般的眼睛鷹隼毒辣的在她身上打量,笑盈盈道:“是個好苗子!不如,一起煉化了吧!”

“做我培育的蠱王的宿主,用精血養著它,直到它化繭成蝶,徹底將你成為傀儡,可好?”

熟悉的令人憎惡的聲音響在耳邊,冰冷的仿佛死人一般的惡臭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丫頭,認我做師傅吧,做我的徒兒成為天師府的弟子,你也好和你的哥哥永遠在一起!”

詹霽月怔怔的抬起頭,和年少時的自己做出同樣的動作,她的雙目透出猶豫,看向了身後那個清風霽月的少年。

少年猛地抬起頭,和一張臉融合,焦急的跪在老者的麵前,“徒兒願意為天師府耗盡一切,還請師尊放過霽月!”

“放過她?她不願意做我天師府的人,放回定安侯府我等豈能有活路?她決不能安然無恙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