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恒峰咽了咽口水,瞪圓了眼睛,“不可胡說!惠娘怎麽......”
“此事她親口承認,她和鶯婕妤的身份也已經得到證實,二殿下和江南知府親自去的山水鄉拿了她們二人的族譜,還有星回和江姨娘的侄兒作證,女兒親眼見到銀霜公主將她帶走,她的嘴裏還吐了一些話......”
詹霽月欣賞著詹恒峰遊移不定的臉色,不緊不慢道:“她與安樂公主關係匪淺,又蟄伏在北祁多年,西魯此行將她帶走因為她已經順利完成任務。爹,一個細作與你朝夕相處,你卻一無所知,毫無察覺,你或許該想想,自己有沒有透露過什麽不該透露的信息,有沒有成為北祁的罪人,讓陛下惦記你的項上人頭!”
“啪嗒!”
詹霽月話音落下,詹恒峰驚慌失措的丟下手裏的劍,臉色慘白,顫抖著雙腿後退好幾步,額頭上湧出大顆的汗珠,咬牙道:“惠娘,不,江惠娘隻是我賑災時救回來的孤女,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你不能冤枉爹!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北祁的事!她,她怎麽可能是西魯人!”
一腳踹了那長劍,詹霽月淡淡的瞥了詹恒峰一眼,嘴角戲謔的揚了揚,慢悠悠道:“人證物證俱在,爹若不信,等陛下召您進宮,您好好替江姨娘說說話,證實她的清白。”
“隻不過現在......”
詹霽月瞥了一眼身後那雙滿含希冀的眸子,幽幽問道:“爹此行,如此匆匆,不知......是來接女兒回府,還是......想以北祁定安侯的身份,來接謀害嫡姐的詹知許回家?”
猛的一激靈,詹恒峰跌在地上。
望著詹霽月眼眸充血,良久,渾身頹然,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斷斷續續道:“爹,爹是來,接你回府!”
......
踏上馬車,詹霽月端莊的坐在中間,詹恒越坐在她的身側,心疼的看著她腫起來的臉。
“霽月,江惠娘當真是西魯人?”
詹恒峰縮在角落,過了許久,實在忍不住,不甘心的問道。
詹霽月瞥了他一眼,吐出的話讓他渾身發冷,氣血倒流,“先是北祁人,後加入西魯,她伺候的主子是陛下的胞妹,安樂公主。”
安樂公主......
這四個字像是魔咒沉甸甸的壓在詹恒峰的身上,他的臉白的幾乎透明。
他比誰都清楚安樂公主對陛下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禁忌!
“詹知許謀害嫡姐,論罪自然不會死,爹若是願意去陛下麵前求一求,或許還能留下一條命!畢竟,她不但是西魯細作的女兒,還是爹的女兒。”
詹霽月殺人誅心,好笑的看著詹恒峰不斷變化的臉色,好心提醒。
詹恒峰幾乎立刻否決,沉聲道:“你是嫡姐,她三番四次欺你辱你,爹是她的爹更是你的爹,自然秉公辦理,一切聽從陛下的判決!”
詹恒峰連詹知許的名字都不想提起,狠心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為了詹知許要打死她的人不是他!
低低的笑聲從喉嚨溢出,詹恒峰聽在耳裏,渾身發麻,四肢幾乎動彈不得。
詹恒越不屑的瞪著他,麵對這個十幾年都不曾見過的父親,他的記憶裏都是詹恒峰抱著詹知許讓他滾一邊的畫麵,他的恨意幾乎要衝出來,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看他。
“阿姐,疼不疼?等會回去拿一些冰塊敷一敷!”
詹恒越小心的碰了碰詹霽月的臉,呼吸聲加重,眼神幾乎要把詹恒峰盯穿。
詹恒峰不甘心的皺眉,事關重大,枕邊人是西魯細作此事危及性命,他不得不向詹霽月服軟,試圖換取更多的信息。
“爹方才打你,不是故意....恒越這些年在外,見爹第一眼竟是拔劍相向,他這樣忤逆不孝,不比知許,詹知許殺你更過?爹也是氣急,又不想和他計較,你又偏偏攔著,這才氣急攻心上了腦子沒有細想這才動手,原諒爹可好?”
“爹心裏一直都心疼你和恒越,你也知道爹隻是不會表達,這次你出發江南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何遇見江惠娘,這些事你一一告訴爹,爹替你拿個主意!”
心疼她和恒越?
不會表達?
嗬!
詹霽月麵上的不屑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是爹的掌上明珠,你受了爹這麽多年的寵愛,總不能看著爹出事不幫!霽月,江惠娘究竟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在性命麵前,什麽詹知許,什麽父女情深,什麽多年培養,全都低入塵埃,輕如鴻毛!
他已經不在乎詹知許會不會死,他隻在乎江惠娘是西魯細作這件事,會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一句話落下,沒有聽到詹霽月的回答。
詹恒峰頓時急了,“江惠娘謀害皇後本就該死,二殿下讓她流放她自己跑出去,整個過程我都沒有參與!爹從未有過護著她的心思!我若知道她是細作,早就親自動手,絕不姑息!這一點,你該信爹!你可是爹的女兒,你是爹的掌上明珠啊!你對爹,為何這般冷漠!難道真的要爹去死嗎!”
詹恒峰看出詹霽月的不屑,眼底滿是陰鷙,強忍著要動手的心思,發出尖銳沙啞的叫聲。
詹霽月聽著這話卻隻覺刺耳,冷冷笑了笑,“爹,在很久之前,我曾希望你能多看我幾眼,能將我和詹知許一樣放在掌心寵愛,可你從未搭理過我,任由我自生自滅。”
“所謂掌上明珠我實在不敢當!江惠娘早就盯上你,早在你和娘成親那日,她就在娘的房裏點燃了催情的香,還找來男人想要壞了娘的清白。但是她沒想到你會提前回來,男人也跑了,我真的是你的血脈,娘依舊清清白白!當初她能提醒你娘和別人有染,那麽確信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覺得奇怪嗎?她來北祁懷揣著任務,這任務和安樂公主有關,爹你想聽?”
詹霽月淡淡的看向他,詹恒峰登時神色大變,捂住她的嘴,“安樂公主和我無關,我更從未和她提過安樂公主!這件事你從未告訴過我,我什麽都不知情!你說的對,是爹太蠢了!那江惠娘這些年表現的對遇見爹之前的事那麽了解,必然早就埋伏在爹的身邊觀察爹的一舉一動!爹是被盯上了!當初爹對你不好,是因為以為你不是爹的女兒,爹早就後悔了,你為何還要耿耿於懷?江惠娘是細作這事,以前爹不知情現在爹知道了,等陛下詢問,爹自然會如實相告!你可別多生事端!這是定安侯府,你祖父守下來的定安侯府!”
詹恒峰知道詹霽月和她祖父感情深,竟然用老定安侯來威脅她。
詹霽月痛恨的盯著他,唇角揚了揚,馬車停下,起身下了馬車,手放下簾子的瞬間,緩聲道:“江惠娘和鶯歌都是爹親自從江南帶回京城,從鶯婕妤進宮後,除了五皇子之外再無皇子誕生,宮中想必已經有人在查此事,若是......爹,你好自為之。”
還想著救詹知許?
他能自保,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