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鬧劇實在好看,詹霽月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詹知許捂麵哭泣,另一隻手撫摸著小腹,仿佛在對待什麽絕世珍寶。

“陛下!皇後娘娘!知許是我的女兒,我懇請陛下開恩,讓知許回家!臣願意養這個女兒一輩子!”

當然,更包括她腹中的皇孫!

詹恒峰懇切的求陛下和皇後,太醫匆匆趕來,試探了一下沈淮序的脈搏,顫聲道:“懷王.....沒了!”

沈淮序死了!

一抹昏暗的光透過樹林打在她的臉上,詹霽月瞳孔倒映著沈淮序扭曲僵硬到恐怖的臉,思緒有瞬間的恍惚,心頭猛然湧出痛快。

真好!

那每日纏著自己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眼底溢出嘲諷,渾身興奮的都在戰栗,她的眼前不受控製的浮現前世沈淮序殺死自己時猙獰的麵孔。

血腥,紅色,鋪滿了雙瞳。

此刻——死的人是沈淮序!

目光落在遙遠的少年身上,詹霽月眼眶霎時浮出水霧,抬手,狠狠擦了眼淚。

這一次,再沒有人傷害她的弟弟,娘親和祖母!

前世那恩愛兩不疑的有情人,在她的屍體麵前都要**的狗男女,如今......

“嗬!”

互相攀咬,反目成仇!

原來沒有什麽情,不過都是利用!

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以後,詹知許也不再是沈淮序的白月光,詹知許也不再一心愛慕沈淮序,為了權勢,她甚至可以為了腹中的孩子和自己的一線生機讓沈淮序死!

那柄劍——絕不是意外!

“放下淮序哥哥!你們要把他帶去哪裏?”

“懷王是自戕,不是我!他想殺我,劍刃斷了,刺進了他自己的身體裏,他這是自作自受!爹!女兒害怕!”

詹知許瘋了一般撲向禦林軍,讓他們放下沈淮序,又癲狂的嘶吼,轉身緊緊抱著詹恒峰的胳膊,一邊哭一邊尖叫,聲音沙啞的厲害。

詹霽月看的清楚——那長劍被她拔了出來,踢到了角落。

她的嘴角有著一閃而過的猙獰犀利!

“淮序哥哥!知許真的沒想讓你死!你為什麽要殺我?”

詹知許哭的我見猶憐,從地上爬到沈淮序身邊,緩緩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擺動。

“你要當爹了!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如今......知許一定會告訴這個孩子,他有一個知錯就改的父親!你安心的在奈何橋等我,下輩子知許還去找你!”

詹知許忽的抬頭,眼眶要掉不掉的眼淚像珍珠一樣往下滾,晶瑩剔透,觸動人心。

所有人看這幅樣子,心中閃過不忍,頓時看向詹霽月。

詹知許的罪名是謀害嫡姐,隻要詹霽月鬆口,刑部就可以將人放出來。

皇帝和皇後還沉浸在懷王身死的事情裏,沒有分半個眼神給這邊,任由所有人打量著詹霽月,用目光威逼她作出決定。

或者說......

漆黑的眼眸盛著皇帝漫不經心的神色,詹霽月唇角掠過嗜血的弧度。

陛下在看她的反應!

“北祁的律法,什麽時候可以這般肆意踐踏?謀害嫡姐,買凶殺人,也能輕易放過?”

“她腹中懷著懷王的孩子!她現在身上有兩條人命!難道你非要逼著親妹妹和親外甥給你償命嗎!”

詹恒峰雙目猩紅,憤怒的嗬斥,看著詹霽月的眼神像是看著阻礙他前進的仇人。

“是嗎?你腹中懷的......真的是懷王的孩子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詹知許渾身激起雞皮疙瘩,瞪大雙眸咬著牙一字一句道:“當然是!長姐你在懷疑我,給我潑髒水嗎?”

“沒有,隻是......”

詹霽月唇角綻開一抹絕情的弧度,死水一般寂靜的眸子裏霎時湧動驚濤駭浪,歪了歪頭,在詹恒峰和詹知許緊張的注視下,輕笑道:“你想生,就生吧。”

“我可以不計較你要殺了我這件事,但你腹中的孩子......”

按照北祁律法,草菅人命冒充欽差受賄官銀罪責株連九族,刑部當然不敢株陛下九族,但沈淮序這個罪人的血脈,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被引爆!

何況——她方才探查過,沈淮序的下身似乎......

“畢竟是皇孫,臣女不敢動!二妹的生死,全憑陛下決定!”

詹霽月心情好,不想和他們計較,沈淮序死了,詹知許的結局她也想親自看看!

這一次把兩個人解決了,這麽痛快,如何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目光停留在詹知許的肚子上,清冷的眸子像是毒蛇攀爬,她臉上的笑濃鬱的讓人恐懼,若隱若現的恨意像是即將爆發的暴風雨,稍微點燃就能將整個天下全部顛覆!

狂風從地麵吹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像是地獄深處吹來的靡靡之音,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詹知許使勁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刻意挺了挺肚子,一臉痛苦的看向皇帝。

調整好姿勢,半晌,期期艾艾的喊出聲:“陛下......”

......

“詹知許,你本隻是懷王妾室,不該在王妃之前生下孩子,但既然懷王已經自戕,你腹中的孩子便留下吧!定安侯雖願意養著,但畢竟已經嫁過人,府中有罪人的妾室,恐怕有礙嫡子嫡女的名聲!”

“三司會審後,若懷王有罪,沒收全部家產,朕撥給你一個別院,你且在那安度餘生。”

幾句話,定下了她的身份。

區區妾室,還沒有定安侯府的支撐,詹知許腹中的孩子——隻是一個孩子!

百官眼中的糾結瞬間變化,一群女眷輕蔑的掃了她一眼,繼續三五成群的湊在詹霽月的不遠處。

詹知許準備謝恩的嘴猛的停住,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帝,咬著下嘴唇,囁嚅道:“可,這是陛下您的第一個孫兒.....”

“知許,還不快多謝陛下!”

詹恒峰壓著她磕頭,詹知許不情不願的跪下,麵色滿是陰霾。

她給的罪證足以證明沈淮序有罪,沒想到這證據居然會害了她自己!

“懷王行刺定安侯府嫡女一案人證物證俱在,如今懷王已經自盡,若是本宮聽到有人汙蔑定安侯府嫡女,休怪本宮不客氣。”

光明正大的護著!

皇後朝詹霽月伸手,竟是將她拉到了身側,如此作態,直接表明自己是她的後盾!

百官麵色微變,迅速看向皇帝,見皇帝依舊沒有反應,收起腦子裏的陰謀詭計,慌張跪下。

“臣等不敢!”

詹霽月——一飛衝天!

她再也不是他們能欺負的人!

詹恒峰麵色激動,驚愕的看著詹霽月,他想不通皇後為何對詹霽月這般愛護!

詹知許嫉妒的發瘋,強行忍下情緒,擠出一抹笑,“恭賀長姐恢複清白,再不會明珠蒙塵。”

四周安靜下來,沈淮序被禦林軍帶走,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提前退下,空氣中彌漫著血腥,那被沈淮序抽出劍的禦林軍已經畏罪自殺。

宴席尚未開始,地上已經濕漉漉一片,皇帝從龍椅起身,走到慕容川的麵前,竟是笑了出來。

“南疆少城主,不知今日這戲看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