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祖父病逝後,這還是詹霽月第一次坐上定安侯府的馬車。
“大小姐在車上歇息片刻,到了香山小的們會喊您。”
駕車的是個年輕人,看這眼生。
詹霽月淡淡的應了一聲,隨手將發簪藏進了袖子裏。
“咚咚咚。”
馬車在官道穩固行駛,詹霽月掀開車簾望著外麵的風景。
香山距離京城需要足足一日的車程,途中需要經過三個山頭,那三個山頭前世詹霽月都去過,都有足夠安全的官道。
但是......
詹霽月瞧著馬車越走越偏,唇角輕輕的笑出聲。
“大小姐您還是睡會吧。”
車夫壓低了聲音開口,隱隱的帶著試探。
“左前右後,一路向北,終點是尚未修複的鶴估懸崖,幾位不是將我帶去香山,倒像是要帶我去送死。”
掀開了車簾,詹霽月緩步走到了車廂的外麵。
馬車驟然停下,藏在馬車底下的男人爬了上來,和車夫對視。
“轟隆隆。”
天空驟然落下一道驚雷,慘白的閃電劈到車夫和男人的臉上,露出兩張陰森又滿是疤痕的臉。
“詹大小姐,傳聞你是個傻子不是個中用的東西,但是現在看來,敏銳的很!”
男人笑嘻嘻的朝她走過來,撩開她的頭發,瞧著她瘦弱的臉,嫌棄的撇嘴,“可惜長的醜,讓人無法下嘴。”
舉起手裏的刀,男人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要不然讓你享受一下做女人的樂趣再死,也算哥哥們給你麵子。”
“可惜啊,比起你來,翠花樓的姑娘們要好的多!拿了錢,哥幾個可就風流快活咯!”
凜冽的寒風吹到麵上,男人和車夫同時朝詹霽月撲過來。
男人伸手按住詹霽月的肩膀,大砍刀劈著風迎著她的脖子甩過來,魑魅魍魎同時現身,殘影重重,殺氣凜冽,馬車登時穩不住,絕望感霎時籠罩。
詹霽月呼吸變得輕巧,眸光霎時變得陰鷙,倉皇扯住男人的腿,一把將他掀倒堪堪避開砍刀。
“大小姐不該提前揭穿我們的身份,原本我們還想給你一個昏睡中落下懸崖舒服一點的死法!現在,我們隻能讓你碎屍萬段了!”
車夫沙啞的獰笑,不耐煩的踹了地上的男人,赫然伸手,掐住了詹霽月的脖子。
詹霽月眼珠登時染上血絲,雙手掙紮的去扯車夫的衣袖,兩個人興奮的看著詹霽月痛苦的模樣,雙眼猩紅。
“捏死女人果然如同捏死螞蟻一般簡單!”
“三十兩買一條人命,太簡單了!”
“丫頭片子,下輩子重新投胎做個有力氣的男人吧!”
車夫和男人笑的誇張,胸腔一動一動的愉悅的仿佛想跳舞。
手裏的人沒了動靜,車夫輕蔑的鬆開手。
“死了!”
忽的,詹霽月忽然朝他們露出一抹笑。
下一刻,袖口露出簪子,狠狠紮在車夫的脖子上。
“輕敵乃行軍大忌,兩位,不該輕視女人!”
一簪斃命!
詹霽月下手快準狠!
她早就找到了車夫的命門!
男人震驚的瞪大眼,舉起砍刀再次朝詹霽月衝過來。
猛地翻身,詹霽月抽出簪子從馬車下去。
順手,一簪子插入馬匹的屁股。
抬起頭,那他們為她準備的末路近在眼前。
“失重的懸崖裏,你的砍刀恐怕隻能砍你自己!”
馬匹吃痛的嘶鳴,抬起前蹄瘋了一般朝前麵奔跑。
男人手裏的刀差點拿不住,狠狠紮在地上,試圖從阻止馬車奔跑。
“大小姐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等殺你嗎?救救我,我能告訴你幕後真凶是誰!”
男人大聲吼叫,急的想從馬車跳下來。
奈何四周都是荊棘,割破了男人的手,馬受驚跑的速度遠比他能安然跳下來的速度快很多,眼前就要衝到懸崖,急的朝詹霽月求情,差點哭出來。
詹霽月拍拍身上的灰,扯了扯唇,陰冷的吐出兩個字,“不必。”
不用他告知誰是始作俑者,隻舍得出三十兩買她的命,這個人是誰,她比誰都清楚!
詹知許,為了達到目的真是不擇手段!
連殺人,她都敢!
“嘭!”
馬車一腳踏空,整個翻了下去。
懸崖下,響起巨大的回聲。
“喲,這位是誰啊!需不需要我們送您一程?”
身後,響起閆戈佯裝驚訝的聲音。
詹霽月嘴角抽了抽,回頭看著他富麗堂皇的馬車,抿著唇,幹脆利落的坐了上去。
本還打算再假裝勸說兩句的閆戈:“......”
“大小姐坐好了!距離香山還早著,可別顛簸的腰疼。”
轉過身,閆戈叼著野草吊兒郎當的開口,麵上卻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
詹霽月坐穩,方才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一閃而過的黑影,輕聲道:“方才,多謝。”
那股幫助她鉗製車夫的內息她感覺得到,否則就靠她一個人,根本不能那麽輕易地將兩個人處理掉!
閆戈聳了聳肩膀,默默地接受了詹霽月的道謝,幽聲道:“獨自一人出門,大小姐還是小心些好。”
“這世上想讓你死的人,可不止那兩個。”
無論出於任何原因,想要詹霽月性命的人有很多!
詹霽月點頭,低聲道:“這次的確是我大意。”
她知道詹知許和江姨娘狠毒,但是沒想到她們會提前要她的性命!
畢竟前世她們幫著沈淮序欺騙了她十幾年,等得到了虎符這才動手!
“將軍一路走來不容易,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大小姐既然想要為當初的事道歉,和將軍糾纏在一起有了新的羈絆,那麽就請管好自己的性命。”
閆戈聲音變冷,他瞧著詹霽月的側臉,幹巴巴道:“將軍對大小姐一直都有執念,小的跟著大將軍闖到今日這個地步,最是清楚他想做什麽。大小姐就是死,也要死在將軍的手裏!”
“大小姐似乎對曾經的事心中有愧,既然有愧,就繼續保持下去......無論最後得到什麽結果,大小姐都該清楚,這是你應得的。”
最後幾個字,閆戈說的及其冷。
詹霽月猛地抬頭,望著閆戈冷峻的神情,呼吸沉了下去。
閆戈說的沒錯,她和傅熠然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友情,她們之間的合作居於曾經的仇恨,她要在傅熠然玩膩自己之前,為自己報仇!
當然,若是能有從他手裏活下去的機會,她也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