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定安侯府點燃了新的燈籠,房門合上,百姓們對今日所見所聞紛紛咋舌,三日內必定成為京城第一奇聞!

扶著程素兒回屋,詹霽月赫然跪了下去,歉疚道:“今日之事沒想到還是連累了娘,女兒不孝。”

前世她至死沒見過娘一麵,今生想為娘做點事,沒想到還是需要娘幫忙。

程素兒哪裏舍得詹霽月跪在地上,趕忙將她拉起來,嗔怪道:“你今日處處為我,我這個做娘的要是不來為你撐腰,還算什麽母親?”

“可是,娘多年都不願意回府,如今卻為我不得不回......”

詹霽月瞧著程素兒疲倦的麵容,心底發酸。

她隻想為娘討個公道訴個清白,從沒想過要讓娘回到這個讓她憎惡的地方!

從隻言片語中她就知道娘對定安侯府之內的肮髒事要多厭惡!

程素兒聞言眉頭皺了皺,眼底溢出戾氣,低聲道:“我若是早知道你在府中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哪怕被所有人嘲笑我都會回來!”

這些年,她以為自己的忍讓能為自己的女兒帶來安穩的生活,卻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還被一個庶女壓在頭上!

因為被懷疑不是自己親生的,詹恒峰竟然狠心讓她受欺負至今!

“霽月,是娘不好!若是娘能早些發現江惠娘的狼子野心,這些年你就不用受欺負!是娘軟弱,被人陷害還不自知,讓你吃了這麽多年的苦!”

程素兒不斷咳嗽,喉嚨頓時溢出腥甜。

緊緊抓住詹霽月的手,她的眼裏露出疑惑,“當年巫蠱的事發生的時候你不過五六歲,你怎麽知道......”

今日詹霽月可一次性解決了十年前江惠娘陷害自己使用巫蠱術,寫情書對定安侯府不忠以及害了她滑胎好幾件事!

那時候詹霽月年歲尚小,甚至根本不在現場,怎麽會知道江惠娘如何構陷與人?

詹霽月和李嬤嬤對視一眼,輕輕彎了彎唇,啞聲道:“巫蠱之術是她們母女慣來會用的招數,我相信娘,所以在昨日下山後我讓秋竹去找了胡夫人和二皇子,然後折返回來來尋李嬤嬤,當年的巫蠱娃娃我不曾見過,但是如果能仿造出一個假的,再利用指紋大小這件事足以讓江惠娘方寸大亂。”

“不過沒想到李嬤嬤竟然一直保存著真的巫蠱娃娃,隻是那娃娃上麵根本沒有江姨娘的指印,於是我又讓秋竹回府不小心撞到江姨娘,掌心藏著巴掌大的麵團,按在江姨娘的食指上。”

原本江姨娘仔細看一定會發現泥娃娃上的指紋是新做的,但是那時候她已經理智崩塌,怎麽會想到研究這個!

再者就算她發現泥娃娃是假的,也沒辦法說出來。

畢竟李嬤嬤是個捏泥娃娃的高手的,當年她捏出來的泥人連宮中司珍都要讚歎幾分,李嬤嬤用火烤了泥娃娃做舊,隻要一口咬定這就是當年的泥娃娃,江姨娘想說是假的也沒有證據。

畢竟一個隻見了一次的泥娃娃,怎麽可能記得那麽深刻!

“再者,那泥娃娃上寫著娘的生辰八字,這件事並沒有冤枉她!想來她怕這個泥娃娃真的有用,所以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敢寫上去。”

詹霽月冷笑,周身散出寒涼。

程素兒還是有些疑惑,“你又怎麽確定那泥娃娃定是江惠娘親手所做?如果不是,一旦說指印依舊露餡。”

詹霽月扶著程素兒坐下,解釋道:“隻需要證明指印不是娘的就可以了!何況江姨娘慣來是個不喜歡假手於人的人,陷害人的事知道的人一定不多,避免被人揭發,這等重要的東西她一定會親手做!”

何況如果讓別人做,有人存著禍心,真的捏了江姨娘的泥娃娃該怎麽辦?

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

“還有情書,模仿字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當年娘太單純被她害了,但隻要仔細想想就能找出漏洞!霽月相信娘,所以那有著娘字跡的情書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是別人所為,這件事爹未必不清楚,隻是他太怕自己頭頂戴了綠帽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罷了!”

真的讓詹恒峰接受情書事件是假的原因隻有一個——詹霽月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自知冤枉了娘,就需要一個下坡的台階!

何況詹霽月猜測的事,是真的!

“最後宮中那香包並非巧合,皇後娘娘真的因為那香包吃盡苦頭,五皇子也因此病魔纏身,女兒隻是將娘給我縫製的荷包吩咐秋竹送去給皇後娘娘看,讓皇後娘娘身邊的人仔細瞧瞧那香包的針法,自然就能知道香包上花紋刺繡和其他的刺繡乃是兩個人所做。”

詹霽月握了握拳,眼底迸出殺氣,“香山從未有那害人的藥材,秋竹聽從我的吩咐去找了蒼爺爺,蒼爺爺也有些名氣,隻要他肯做保香包裏的東西並非出自香山,江姨娘一切計謀都將功虧一簣!”

詹霽月深吸口氣,望著窗外漆黑的天色,眸色深了深。

“胡貴人有心拉攏我,自從胡公子出事之後,胡家更是恨江姨娘入骨,我讓秋竹先去的胡家,拿著我的信物拜托胡夫人來看戲,目的就是為了將事情鬧大,並且通過胡夫人的口說出我在府中被苛待的事情。”

“京城輿論能殺人,隻要能洗幹淨娘和我身上的汙點,那麽江姨娘和詹知許身上就會黑成一塊炭!”

“我本想著事情鬧大了祖母一定忍不住會露麵,江姨娘克扣莊子農戶的錢財私下變賣莊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繼續管家,但是沒想到娘你會回來。”

靠著程素兒溫熱的肩膀,詹霽月心口滾燙。

娘終究還是放不下她,竟然離開了清修十年的地方!

程素兒聽著詹霽月字字句句的謀劃,心尖泛出密密麻麻的疼。

本該輕鬆長大的女兒,竟然被迫謀算這麽多,都是她這個做娘的不夠稱職!

“霽月,是娘錯了!”

這麽容易就能讓自己清清白白的幾件事,偏偏讓她蹉跎了這麽多年,背負了這麽多年的罵名還連累自己的女兒受苦!

眸光發狠,程素兒咬著牙道:“從今以後,府裏有娘,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無人能擋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