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留下奴婢吧!奴婢一定肝腦塗地,再也不敢了!嗚嗚嗚!”
喧鬧聲此起彼伏,詹霽月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奇怪的推開窗。
院子外麵,一群丫鬟小廝跪在地上哭成一團,手裏都拿著包裹,地上散落著無數金銀和飯團。
“吱呀。”
秋竹端著熱水興衝衝的從外麵進來,瞧見詹霽月望著外麵,笑嘻嘻道:“小姐快關窗戶,可別等著那群人過來求您!太吵了!”
說著,放下熱水擠幹毛巾伺候詹霽月梳洗,快速的把窗戶合上。
“發生什麽事?”
瞧著秋竹開心的樣子,詹霽月眉眼舒展,忍不住跟著笑了。
秋竹頓時激動地手舞足蹈,“外麵這些人都是曾經欺負過我們的丫鬟小廝,今個早上這些人集體罷工想要為江姨娘求情,還有幾個丫鬟甚至故意不去清掃夫人的院子,他們以為夫人是軟柿子可以捏,結果夫人直接下令每個人多一貫錢,無論家生子還是簽了死契的,結清月例請出去!”
“而且簽了死契的不還身契,若是想要身契,每個人重罰十板子外加贖身錢方能取回!”
“家生子就更嚴重了,家中若有人也在侯府做事,沒有特大功勞的要麽自己去莊子裏要麽自行出府另謀出路,總之定安侯府不會要一個以下犯上的下人!”
秋竹喝幹了茶壺裏的水,整個人喜氣洋洋,“今日的事鬧的特別大,其他府裏都知道了侯府清理了一批不聽話的下人,這些人在京城恐怕找不到活了!”
詹霽月臉上露出詫異,她沒想到娘竟然如此雷厲風行!
“三個管家呢?”
昨夜她讓秋竹提醒娘殺雞儆猴,但是目前為止還沒聽到三個管家的消息。
秋竹搖了搖頭,詹霽月皺眉,放下毛巾走了出去。
路上,全是一些熟悉的麵孔。
“小姐!奴婢是被挑唆的!您救救奴婢!奴婢想要留在府裏!”
一雙手拉住了她的衣角,一個丫鬟淚眼婆娑的求她。
詹霽月看的清楚,這是昨夜放話要讓娘好看的丫鬟!
“罷工這件事,不正是你挑起的嗎?拿最多的錢幹最少的活,讓我和娘知道究竟誰才是府裏真正的主人?”
詹霽月輕笑,“既然說出這種話,就要做好一切行為導致的後果,現在求饒,晚了。”
丫鬟頓時麵色慘白,臉上表情僵住,喃喃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夫人!奴婢隻是一時做錯了,您饒了奴婢!”
徑直從人群裏邁過,哭喊聲忽然停了一瞬,其中一個丫鬟猩紅了眼,咬牙切齒道:“憑什麽夫人一句話我們就要被趕出去?老爺!奴婢要去見老爺!”
他們鐵了心覺得侯爺不愛夫人,定會為他們出頭!
詹霽月腳步慢了下來,抬起頭,正對上詹恒峰欲言又止的臉。
“老爺!奴婢這些年一直在府裏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的爹娘也是府裏的下人啊!都是您的親人,您不能不管夫人!她怎麽能如此對待我們!”
“求求您讓奴婢留下來!夫人不會管家,管家權不如交給二小姐吧!”
幾個丫鬟仗著貌美往詹恒峰身上撲。
詹恒峰赫然皺眉,一腳踹在她們身上,厲聲道:“夫人不會管家難道你們會?要不要整個侯府跟你們姓?”
“一群下賤東西也敢說是我的親人?夫人是我的妻子,整個侯府都是她的東西,她想怎麽處置你們就怎麽處置你們,還輪得到你們不滿!”
“來人!把這群不長眼的拉下去!夫人良善給他們錢讓他們體麵離開,我可不會!就這幾個,拉去人牙子發賣了,拔了舌頭在臉上畫了花再賣!”
幾句話,定下了定安侯夫人在侯府的地位。
喧鬧的定安侯府刹那安靜,掉針可聞。
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著詹恒峰,囁嚅著嘴,“怎,怎麽侯爺會.....這麽寵愛夫人?”
這幾乎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驚掉了他們的下巴!
詹霽月遠遠地看著詹恒峰處置這些下人,唇角諷刺的彎了彎,帶著秋竹進了娘的院子。
“霽月。”
詹恒峰見詹霽月不搭理他,忍不住開口
回應他的隻有詹霽月無情的背影。
這些年來詹恒峰屢次忽視詹霽月,昨夜詹知許和他鬧了一晚上,他越發想念詹霽月的乖巧懂事,心裏愧疚的厲害。
“老爺,小的去拍門?”
詹恒峰身邊的小廝說完就要過去,被詹恒峰攔住。
皺著眉看著外麵鬧哄哄的一片,不耐煩道:“今日是夫人管家第一日,不能讓這群不識相的東西擾了她的興致!讓管家過來,全部按照夫人吩咐的去辦!將他們全都發賣!”
小廝趕忙點頭,找了一圈,灰溜溜的道:“管家,管家全都不見了!”
與此同時,詹霽月進了娘的屋子,比起外麵的喧鬧,屋內倒是安靜的很。
“三大管家見識了夫人的手段,怕的連夜出逃,小姐昨日讓秋竹過來說的時候,夫人已經抓住了一個管家,其他兩個都讓他們走了。”
見詹霽月進來,李嬤嬤怕她們母女生出嫌隙,忍不住替程素兒解釋。
詹霽月點了點頭,輕聲道:“三大管家跟著江姨娘做了那麽多事,賬簿要是翻起來恐怕數字足以讓他們有牢獄之災,會出逃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娘為何隻抓了一個回來?”
既然三大管家同時出逃,娘能抓回來一個,必定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剩下的兩個為何不要?
按照她的想法,今日府中丫鬟仆從不服者眾,將三大管家處置了殺雞儆猴,這些下人們自然會心生害怕,再不敢生亂。
但是沒想到娘竟然會一鼓作氣將這些人全都清退!
窗戶被一雙修長的手緩緩打開,陽光灑進來,昏暗的光線頓時變的清晰,詹霽月抬頭,程素兒梳著極為端莊的發髻款款走來,溫柔的顏色將她籠罩,與夢中哄她入睡的娘完全重合。
心念一動,詹霽月快步上前,忍不住抱住程素兒,頭埋進她的懷裏。
“娘,隻是一夜不見,女兒想你了。”
本以為她會和娘有些生疏,但是隻是一日,詹霽月多年對娘的渴望悉數迸發,恨不能天天跟娘黏在一起。
已經多年沒有被女兒這樣抱過,恍惚間,那個剛剛到膝蓋的小娃娃變的亭亭玉立,程素兒將她擁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小時候一樣哄著她,感歎著失去母女獨處時光多年,悔恨不已,珍惜的道:“娘也想你!”
“若不是府中需要做的事很多,娘早就去看你了。”
仔細打量著詹霽月的臉色,瞧著她淤青的眼底,程素兒又一陣心疼。
“等府中安穩下來,娘帶你好好調養身體。”
暖意包裹著全身,詹霽月輕輕地應了一聲,程素兒鬆開她讓李嬤嬤帶人進來。
很快,一名管家灰頭土臉的踏進門,“噗通”跪在地上,“夫人,我都是被他們逼的!我沒有中飽私囊啊,就連那一錠金子也是大管家強行塞給我的!我從小就跟著老侯爺後麵長大,小的知道小的不配,但是小的真的把侯府當家,我不會害侯府的!”
“您把小的扭送官府吧!小的蒙了心跟著姨娘做了壞事,壞了莊子的生計,為了能留下來貪生怕死的沒有將姨娘做的那些事告知老夫人,小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