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爹免了我的家法,他說我畢竟還是他心疼的女兒,那些懲罰都隻是做給外人看的。”
詹知許緩緩開口,聲音仿佛流水一般流出來,“他也沒有沒收我的首飾,讓我好好藏起來,不要被別人看見,說他說到做不到。”
咬緊外人和別人幾個字,詹知許盯著詹霽月,神色透出說不出的諷刺。
“你胡說!明明你房裏的首飾全都被拿出去抵債,連一個手鐲都沒有留下!”
秋竹不高興的開口,攔在詹霽月和詹知許中間,不滿的咬牙。
詹霽月瞧了秋竹一眼,淡聲道:“秋竹,別說了。”
“小姐!是真的!”
秋竹以為詹霽月不信她,著急的跺腳,“奴婢親眼看見老爺身邊的小廝從二小姐屋裏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呢。”
“秋竹!”
詹霽月朝秋竹搖頭,目光連看都沒有看詹知許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
詹知許終於繃不住,死咬著下唇,雙眼通紅,聲音裏不含任何感情,對著詹霽月的背影冷冰冰道:“我身體不好,爹昨夜打了我十板子,無視我的求饒改成了擇日再打,他也不讓我有任何月例,鎖了我的小箱子並且放言不會多給我一分嫁妝!”
“爹說他很後悔,沒有好好對你,說我不該想要殺你,說我蛇蠍心腸,不配做他的女兒!可笑他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充耳不聞,現在知道你是他的親生女兒馬上改了麵目,還說我隻是一個庶女,永遠比不上你這個嫡女!”
“詹霽月,你很得意吧!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你高興了!”
最後一句話詹知許幾乎是吼出來,帶著滿腔的怨恨和毒辣。
詹霽月驀然停下腳,回頭,直視詹知許的雙目,幽聲道:“你所謂我搶走的東西,在十年前就該全都是我的。”
“詹知許,我的東西,你拿不起!”
咫尺之間,詹霽月瞳孔幽深泛著漆黑的光,仿佛黑洞將她纏繞,拉入深淵。
詹知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眼見詹霽月朝自己靠近,方才的氣勢陡然散了,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
“瞧瞧你如今的模樣,失去庇佑,你不過是一條毫無自保能力的狗!”
“詹知許,你若有心,昨夜在爹的房裏求的就不該是自己的權勢和錢財!你娘被抓進監獄,你但凡有片刻想過救她嗎?”
詹霽月輕笑,吐出的話像刀子一般尖銳,“一條養不熟的狗,強撐著麵子隻為自己,有空不如想想該如何讓自己更有價值,如何抓牢沈淮序,在我麵前吠叫什麽?”
看穿一切的目光讓詹知許無比難堪,她的臉色霎時蒼白,眼睛透出心虛。
她自己都自身難保,怎麽還會想起自己的娘!
何況,她甚至覺得要沒有娘多此一舉,被詹霽月母女抓住這麽多證據,自己也不會被連累的這麽慘!
“我隻是心機沒有你深,買凶就應該花出全部的錢財去第一樓找最毒的殺手,不該讓你有活著的機會!”
詹知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受不了,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歇斯底裏的大喊,“你這般醜陋,就算是嫡女也不可能比我嫁得好!我永遠站在你的頭上!”
“你等著,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跪著給我擦鞋!”
低低的冷笑從詹霽月的喉嚨溢出,她淡淡的回眸,瞥了一眼詹知許青紅跳起來的青筋,沒有和她再說一句話,帶著秋竹進了府裏。
曾經,她以為江姨娘和詹知許是自己頭頂逾越不過的高山,想要報仇必須要傾盡全力,如今,她忽然發現這不過是小蝦米,她們是脆弱的紙老虎,輕輕一捅,就破了!
“府裏沒了鬧事的人,清靜多了!”
秋竹跟著詹霽月回到府裏,望著幹幹淨淨的四周,全身都舒坦。
詹霽月彎了彎唇,目光停留在江姨娘的院子,眼底露出幾絲思索。
對峙的時候,江姨娘脫口而出她不是父親的孩子,當時臉上還勝券在握,後來聽到爹說他趕回去和娘洞房,她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蒼白的厲害。
下藥......
這是爹不經意說出來的話。
他說多年前和娘的新婚夜,娘在屋裏下了藥,他差點沒趕回來,回來時屋內窗戶開著,因為沒有落紅所以以為娘已經和別人珠胎暗結。
江姨娘也因此對娘格外放肆,仿佛早就明確娘不可能和爹在新婚夜有孩子。
從當時他們的表現來看,江姨娘對當時新婚夜娘屋裏點的**這件事很清楚,難道......
“可是,江姨娘是娘嫁進來幾個月後才遇見爹抬了妾室進了侯府,怎麽會對之前的事知曉的這麽清楚?”
除非——這一切都有她的手筆!
如果是這樣,江姨娘遇見爹並且嫁入侯府便不是偶然,而是——刻意為之!
她的背後,會是誰?
詹霽月皺了皺眉,一切都還隻是猜測,卻已經讓她寒毛直豎,脊背生涼。
“小姐您吩咐奴婢準備的字畫奴婢準備好了,現在去二皇子府嗎?”
秋竹捧著一個錦盒過來,笑咪咪的問道。
詹霽月回神,點了點頭,“二殿下處自然要謝,不過不是我們親自去送。”
她若是去了二皇子府,便顯得太過惹眼,到時候會引起有心人的警覺。
“這些我們去宮裏麵見太後時送上。”
整理好著裝,詹霽月踏上了去皇宮的馬車。
一路上,秋竹都十分激動,掀開車簾瞧著外麵,忽然臉色一變,癟著嘴道:“就是這個感覺!小姐您看!是二皇子府的馬車!”
“搶走奴婢東西的小廝還在那!”
順著秋竹指著的方向去看,詹霽月神色登時變了,“你說的是,這輛馬車?”
那車上,分明雖然掛著二皇子府的旗幟,但是通體都是令人壓抑的暗藍,玄黑色的冷刃掛在一邊,透著威嚴。
這分明是——傅熠然的馬車!
她想起來了,傅熠然初入京時沒有專用的馬車,幾個皇子都給他送過馬車讓他過度,後來工匠奉命打造了三個月送上了低調卻內裏奢華的將軍府專用馬車,沈淮序的被他當場燒了,其餘的馬車平日不見他用,漸漸地大家都忘記了這件事。
所以幫她的人不是二皇子,而是——傅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