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被判流放!流放嶺北!那可是蠻荒的地方,姨娘那麽瘦弱的身軀,能受得住嗎?”
走到前廳,四周傳來驚呼。
詹霽月眉頭微皺,看向秋竹。
秋竹得了令,拉著幾個人閑聊,分了身邊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討論,差點沒收住臉上的笑,“一輩子不能回京?還不準人送?嘖嘖,能保住一條命不錯了,還求啥!”
好一頓說,秋竹笑咪咪的回到詹霽月身邊稟告。
方才洪公公親自送的聖旨,江姨娘謀害中宮皇後罪無可赦,從此送去嶺北哪怕天下大赦也沒江姨娘的份,估計這輩子要老死在路上!
和二皇子說的差不多,詹霽月停了一會便點了點頭,正準備去見娘,東苑摔碗的聲音。
“我娘怎麽說也伺候您半輩子,您怎麽能這麽對她!想法子塞點銀子把她換出來不行嗎!”
“爹!你心中可曾有過我娘和我!把我的嫁妝給我,我要去王府,再也不想見你和詹霽月那個賤人!”
“啪!”
話音未落,甩耳光的聲音響起,詹恒峰怒急吼了一聲,“放肆!”
房門打開,詹知許衝了出來,撞見詹霽月和秋竹,麵部有瞬間的扭曲,凶狠的瞪了她們一眼,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幽幽道:“馬上就要賞花宴,聽說你也要去?詹霽月,你這樣的姿容去了也是丟臉!”
“本王妃不跟你們一起丟人!你就等著看吧,哪怕我沒娘的幫襯,一樣可以鬥倒你!”
也不知是不是腦子缺根弦,詹知許抽了發簪朝著詹霽月衝過去,又在關鍵時刻停下——朝她丟了一顆石子。
......
詹霽月差點被氣笑,瞧著詹知許放慢的腳步,嘴角抽了抽。
“二小姐是不是瘋了?”
秋竹不可思議的看著詹知許的背影,伸手轉了轉自己的腦瓜子。
“她隻是很清楚傷了我,她會有什麽下場,所以及時停下罷了。”
詹霽月唇角扯了扯,喉嚨溢出冷笑。
明明是在府中待不下去,偏偏要演這一出戲讓自己去懷王府顯得名正言順。
北祁從未有雙親還在卻在嫁人前住進夫家的先例,詹知許這一次,又將自己的臉麵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不過,她也算聰明,至少會榨幹江姨娘的最後的一點價值,打著心疼自己親娘的旗號離開侯府,也算全了一個孝道!
若是真有心為江姨娘考慮,她此時不該在府裏爭吵,而是想法子給江姨娘送去金銀才是!
再不濟,也該打點押送江姨娘的衙役,讓他們少磋磨江姨娘一些。
“霽月。”
前頭傳來響聲,詹霽月抬起頭,隻見詹恒峰顫巍巍的開了門,對上她的臉有瞬間的羞愧,啞聲道:“宮中方才來了人,見了你娘,好似有什麽要交代你,你去聽一聽!”
宮中?
詹霽月莫名一陣惡寒,點了點頭。
抬頭,詹恒峰還杵在那,詹霽月挑眉問道:“爹還有事要吩咐?”
詹恒峰拉不下麵子,方才和詹知許吵架怒火未消,朝詹霽月猶豫了一會,開口道:“你娘不讓我進屋,我體諒她清修多年還不適應,你......幫我勸勸她。”
讓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勸這種事,詹霽月譏諷的彎了彎唇,朝詹恒峰略微頷首,推開了門。
“霽月!來,把這些吃了。”
迎麵,暖氣直衝麵頰,程素兒和李嬤嬤人手一份肉圓湯擺在她麵前,甚至還有黏糊糊的豬蹄。
“這些隻是前菜,還有一些甜點就在鍋裏煮著,就等你回來!”
程素兒握著詹霽月的手,仔細瞧著她的臉,眼睛微紅,“這些東西你可都要吃幹淨!晚些再喝了牛乳方能回屋。”
忽然這樣大補要做什麽?
詹霽月被強行喂了一口肉圓,好不容易咽下去,程素兒又哄著她吃紅燒肉。
“娘讓人買了一些花瓣,這幾日你每日沐浴都要灑下,還有這些油,都是胭脂齋買來的能潤滑皮膚,你每日也要用了才能過來給我請安。”
琳琅滿目的東西擺滿了整整一個屋子,詹霽月驚恐的向後退,還沒跑幾步,被程素兒拉了回來。
幾個婆子忙著給她測量腰身,喜氣洋洋道:“小姐底子好,手都是白淨的,唯有臉被姨娘磋磨曬了不少太陽又營養跟不上才發黃發黑,那些亮色的衣裳最合適不過,等小姐補了身子,就能穿!”
詹霽月掙紮的想跑,手又被李嬤嬤抓住,摸了好幾把,“小姐幸好手上沒什麽傷,就是活做多了有些老繭,仔細養養也能好。”
“頭發也需要好好調理,奴婢記得小姐小時候那一頭油光滑亮的頭發真真好看,現在枯燥的厲害!大夫開了一些養頭發的方子,奴婢問了都是好東西,用來洗頭十日定能恢複!”
一群人圍著詹霽月劈裏啪啦說了一通,詹霽月跑又跑不掉,被人堵著全身被摸個遍。
直等到她們想要的尺寸都有了,這才堪堪放過她。
“娘您這是要做什麽?”
拉著秋竹擋在自己前麵,詹霽月臉上紅的厲害。
程素兒疼惜的拿出玉鐲套在她手上,輕聲道:“方才皇後來了旨意,送了不少養身子的東西,又說十日後賞花宴要娘和你一同出席。”
“都是做娘的人,我一聽那幾個嬤嬤的話就知道皇後的意思。霽月,你這身子虧損的厲害,要好好補補!”
“定安侯府嫡女是個無鹽女,這樣的話,娘不會再讓它們出現!”
明明,她的女兒從小就是公認的美人胚子!
“娘!”
詹霽月無奈的笑出聲,“哪裏還為這種事勞神,外貌不過過眼雲煙,並不重要。”
前世今生都有人評判她的外貌,但對此,她一直無所謂。
一個人的好壞,又不靠著外貌!
“話可不是這麽說!小姐還沒許人家,明明有好看的臉怎麽能不拿出來!”
李嬤嬤第一個反對,一雙眼睛像是老母雞一般盯著詹霽月這個小雞崽吃完桌子上的東西這才歡天喜地的收拾。
“你呀,心智隨你祖父,不願在小事上糾結,但那賞花宴是女子們爭奇鬥豔的宴會,你太低調隻會被人欺負。”
程素兒含著笑將詹霽月擁在懷裏,“美貌或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優勢,但你若是有了,再加上其他的優勢,旁人才不會看輕你!”
“再者這也是皇後的意思,總不能讓娘娘落了麵子。”
秋竹連連點頭,“是呀是呀!二小姐最看中自己的美貌,總以京城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自居,要是發現小姐比她還好看,定是羞憤交加要哭出來!”
“小姐什麽好東西都被二小姐搶了,現在這些都是小姐從小就該得的!”
秋竹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早就臨陣倒戈幫著李嬤嬤摸詹霽月的身子,“小姐蝴蝶骨可真好看,要是有衣裳能配出來,該多好!”
前頭被程素兒抱著,後麵被秋竹和李嬤嬤上下其手,詹霽月額頭冒出虛汗,囫圇吞棗的應了所有的要求,喝完了一杯牛乳,打開房門,逃跑一般衝了出去。
“小姐!”
秋竹想跟上去,被程素兒攔住。
回頭,程素兒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今日,霽月去了哪些地方?她脖子上的紅痕.....”是誰弄的?
秋竹愣了一下,不敢隱瞞,將詹霽月去將軍府出來後的事說了出來。
“小姐說她沒事,那脖子上是撞到柱子的刮痕,很快就好。”
程素兒麵色蒼白,雙手抖了一下,讓秋竹退下,咬著唇眼眶溢出戾氣。
程素兒不是秋竹,她很清楚詹霽月脖子上的根本不是摩擦的刮痕,那是大力吸吮才有的印記!
“爹說的果然沒錯,那傅熠然就是一匹豺狼!”
沒有婚約就敢這般對待她的女兒,這要是她沒回來,霽月會遭受怎麽樣的對待!
“給太後傳信,就說我想見二殿下一麵!”
程素兒冷不丁站起來,呼吸都在打顫。
李嬤嬤趕忙應下,程素兒又將她叫住,“不行!二殿下他.....不能靠近霽月。”
“我竟是差點將這樣重要的事給忘了!”
“給江南傳信,問問今年科舉爹那邊可有中意的學子!再命人留意放榜之日,若是有好的俊俏兒郎,查清楚,我們定安侯府榜下捉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