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在一側看得愣住,薑姒的手法熟練至極,若是換成普通大夫看著這腐爛的程度下手都會手抖,而她卻穩當極了,還能一心二用安慰這個傷兵。

薑姒手下的速度加快,傷兵疼得臉色發白卻還在堅持。

他笑著跟薑姒講話:“您跟我姐姐一樣,都是很漂亮溫柔的人。”

薑姒輕聲道:“是嗎,那你姐姐一定對你很好。”

他輕輕嗯了一聲:“姐姐說讓我今年回去看看她,她給我添了個小侄兒。”

薑姒神情溫和,像是普通朋友那樣聊天:“肯定是個可愛的小朋友,到時候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幫我帶一份禮啊。”

傷兵笑著跟薑姒應下:“好。”

薑姒呼出一口氣,上好藥將傷口包紮起來,然後站起身:“好了。”

“你真厲害!”

隨後她從身上拿出一個錢袋遞給傷兵,傷兵愣了一瞬不知道薑姒這是何意。

薑姒笑著朝他道:“記得回去帶給那個跟我相似的姐姐。”

傷兵瞬間紅了眼眶,輕聲應道:“好。”

薑姒很快就開始下一個。

她的動作很快,林景看著薑姒神情開始有了變化,是尊重。

有了糧食很快做好了飯菜,雖然不是那種大魚大肉,可是香噴噴的白米飯依舊讓人流口水。

端進來的瞬間,薑姒便聽到無數咽口水的聲音。

薑姒抬眼看了一眼林景:“您也先去吃飯,這裏有我。”

“您休息好了才能救更多的人。”

林景沒有推脫,因為他知道薑姒說得對。

糧食到了很快便會打仗,那樣就會不停的有傷兵進來,若是不養好精神一條活生生的命便會從他手中溜走。

而且眼前這小姑娘看起來手法熟練醫術並不亞於他。

在看見那些猙獰的傷口麵不改色,下手依舊幹脆果斷。

不知道師從何門。

林景盤算著有機會問問薑姒。

而薑姒此時便不停的治療傷患。

有許多傷患的傷口已經潰爛流膿奄奄一息,但是在薑姒過去看到傷口的時候他們卻還掙紮著想遮住傷口,怕嚇到薑姒。

薑姒忙了一整個通宵才好了一些。

第二日大麗國的軍隊便直接開始攻城。

周景宣早就在等著,他故意做出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來掩人耳目。

莫汗看了一眼,冷笑道:“大周的八王爺,您何必苦苦死守。”

“您若是願意我大麗國的大門願意為您敞開。”

周景宣冷漠的看著他,出聲譏諷:“一群蠻人你們配?”

“從我出生起便知道人與畜生不能為伍。”

莫汗聽出了周景宣在罵他,頓時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哼,我就看你嘴硬到幾時!”

“攻城!”

他聲音落下,目光緊緊盯著周景宣,剛好捕捉到了周景宣一閃而過的慌亂。

莫汗神情浮現得意,腦中已經開始暢想一路殺進大周的皇宮了。

聽說大周都城的那些貴女千嬌百媚,金尊玉貴地養著。

他眯了眯眼睛,他簡直不敢想有多美味了。

莫汗臉上勾出一抹殘忍的笑,今日起他便要踏平大周。

薑姒聽著那些喊聲愣了下,林景停下手中給傷兵換藥的動作,眼中情緒複雜:“攻城了。”

薑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一場打了兩天兩夜。

剛開始的時候莫汗還勢在必得,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許久沒有進食的模樣。

一個個精神極了。

他突然想起昨夜周景宣突然帶人來襲擊他!

不是最後的掙紮,而是在掩護糧食運進去。

該死的大周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明明不是說京城的糧食還沒有運送出來了嗎?!

他們騙自己!

莫汗連忙大喊撤退,可是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莫汗一路朝著涼平關退去。

傷兵很多,薑姒根本忙的來不及的打聽周景宣的消息,隻能從傷兵嘴裏聽說一二。

傷兵提起周景宣便雙眼一亮:“王爺追著那蠻人去了。”

“王爺說要將涼平關奪回來,要用那些人的鮮血來祭奠荀將軍。”

提起荀將軍,傷兵眼中便湧起淚花,他咬牙切齒道:“那些胡人該死,他們該死,他們不是人是畜生。”

“他們將荀將軍的腦袋割下來下酒。”

“欺辱荀將軍的家眷!”

“荀將軍有個妾侍剛懷孕了,他們也沒將人放過。”

傷兵深吸了一口氣:“他們將那小妾的肚子活活剖開,然後把那孩子煮了吃了!”

薑姒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的人簡直喪盡天良。

薑姒給傷兵包紮好,起身上了城牆。

外麵到處都是鮮血的痕跡,還有不少人在打掃戰場清理傷患。

這是薑姒第一次直觀地麵對這些。

抬過來的傷患無數,他們滿身傷痕不停地哀嚎。

接下來的日子捷報頻繁傳來。

周景宣奪回了涼平關。

京城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朝中大臣都是一臉的喜色。

唯獨一個人,他整個人渾身冒冷汗,整個人像是被人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周辰時渾渾噩噩回到東宮,他深吸一口氣將案幾上的東西全部掀翻。

周辰時麵容猙獰的癱坐在地上:“完蛋了,周景宣若是活著回來他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我!”

“還有那莫汗若是落在周景宣手中,勢必會將孤出賣。”

周辰時滿臉的頹廢,癱坐在地上。

他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周景宣都能活下來!

他覺得是老天不公平!

門被打開,光照了進來,周辰時下意識用手去擋住眼睛。

薑月快步走了過來,將周辰時慢慢從地上扶起來:“殿下,事情還沒有成定局,您可要穩住。”

周辰時恍惚抬頭看向薑月:“我還能怎麽辦?如今一切都失敗了。”

“周景宣可真難殺啊!”

薑月輕輕握住周辰時的手:“殿下你忘記了,那王恒是周景宣的人,他叛國故意將糧草送到胡人手上跟你有什麽關係。”

“而且,戰事本就凶險,說不定哪天他就死了。”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您別忘了,咱們在京城,是離得最近的!”

薑月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自古以來帝王之路都是血腥的,殿下自當手段果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