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些忐忑,也甘願受罰。
可是下一秒薑姒的聲音在馬車中響起:“你沒有錯,你做得很好。”
秋霜愣了一瞬,隻聽薑姒繼續道:“是那些人心惡,若不是遇見我們,遇見其他人,他們便會搶奪食物殘害人命。”
秋霜沒有說話,隻聽著馬車中,薑姒的聲音緩慢卻又帶著幾分安定的感覺。
“不要把別人的錯怪到自己身上來。”
秋霜心中不知道為何悶悶的,鼻尖也有些酸,她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
隻覺得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體會過。
她悶聲應道:“是。”
江北境內難民隨處可見,天氣也成了陰雨連綿。
他們要去的便是江北受災嚴重的地方,河源關,這次受災最嚴重的便是這裏。
裴宣也是死在這裏的。
河源關盛產礦石,薑姒懷疑這次那邊的決堤和災情嚴重,跟這個有很大的關係。
災情雖然嚴重,可是礦石的買賣依舊沒有停下。
越是靠近河源關,天氣便越差,大雨不斷。
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河源關很可能會更加死傷嚴重。
難民也越發的多起來,不少人拖家帶口,背著行囊背井離鄉。
薑姒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和源關。
他們隨意找了一處住下來,城內跟城外完全不一樣。
城外一片狼藉,可是城內卻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樣子。
論消息最靈通的無非便是酒樓茶肆這些地方了。
薑姒和周景宣住下,便丟給小二一錠銀子,店小二接過銀子,滿臉喜色:“看幾位客官便不是本地人,您們也是來買礦石吧。”
薑姒和周景宣沒有直接回答,但是神色表明他猜對了。
店小二臉上堆著笑:“要說這礦石啊,我們河源關可是鼎鼎有名。”
“客官您可是來對地方了。”
周景宣狀似無意問道:“這河源關是出什麽事了嗎?怎麽城外全是難民,而城中卻沒有啊。”
店小二四下看了一眼,聲音壓低了一些:“各位客官是外地來的自然不知道。”
“咱們這河源關水災嚴重,已經不少的村子和鎮被大水淹了。”
薑姒在一側故作驚訝道:“那怎麽沒人管啊。”
小二小聲道:“哪裏沒人管,有人管但是人沒了。”
“就是從京城來的裴大人,他啊便是想管,卻掉進水中淹死了。”
“他們都說那京城得來的大人得罪了神明,所以被水神遷怒才死了的。”
“他們說水神被那些刁民惹怒了降下天罰,所以才會決堤,大雨不斷。”
“誰要是管了那些罪人,便也會被降罪。”
店小二說到這裏搖了搖頭:“真是可憐啊。”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薑姒和周景宣對視一眼,立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沒有再問,而是問起了關於礦石的事情。
江北盛產各類礦石,而這河源關更是其中產量最高的,也是那些望族安身立命的根本。
河源關的礦石便是由其中一家謝姓望族所掌控。
周景宣感激的朝著店小二道謝:“那這次我便知道去哪裏買了。”
店小二離開後,周景宣才慢慢開口:“這河源關大有問題。”
薑姒點了點頭,一般用鬼神來掩蓋的必定是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在下麵。
周景宣第二日便直接去見了謝家的人。
而薑姒留在酒樓。
傍晚時分周景宣才回來,他撐著紙扇,肩膀上還帶著水汽。
進屋後,他沒有第一時間靠近薑姒,而是緩了緩才走近。
“今天我見了謝家的三公子,是個老狐狸。”
“任憑我怎麽套話,他都一字不漏,隻說家中的生意得他大哥才能做主。”
薑姒給周景宣倒了一杯熱茶,她輕聲安慰道:“這才是正常的,不然裴大人早就處理好,又怎麽會被他們暗算。”
周景宣剛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暗一便疾步走了進來,他進來的瞬間立馬將門關上:“主子,我找到了裴大人留下的信箋。”
“屬下還查到了河源關已經知道您來這裏了。”
這話一出,便讓周景宣臉色微沉。
他從京城到河源關,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幾乎是悄悄來的。
這邊這麽快就得到了消息,那就說明,京城中有人給河源關傳遞消息。
當初裴宣也說不定是京城中的人傳了消息過來,所以他才會被害死。
暗一將信箋遞了上來,這是跟京城那封信完全不一樣的內容。
周景宣打開,上麵便赫然是裴宣的字。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下官可能不在人世。
這個時間比裴宣送到京城的那封信更早,說明裴宣在很早之前便知道了些事情。
周景宣皺著眉頭朝下看過去。
當初裴宣到了江北,便率先來了河源關。
因為這裏是災情最嚴重的地方,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無數的人喪命於大水之中。
他的第一站便定在這裏。
他到了和源關才發現,不對勁,就跟薑姒和周景宣看到的一樣,明明路上難民無數,可是城中卻並沒有頹喪之色。
裴宣也在信箋中提到了,鬼神一說。
他們說河源關是神明降下的天罰,那些死者百年便是天罰懲罰的人。
自古以來,鬼神便是一切罪惡最好的遮羞布。
他剛開始的時候,假意附和,跟他們訴苦京城派他來這裏是件苦差事,他打算隨便敷衍下便回京。
謝家便對他極好,珠寶金銀無數,跟他稱兄道弟。
他白日裏麻痹那些人,晚上便開始查這河源關的秘密。
來這裏不過幾日,他便看出來了,這裏的官府跟望族早就勾結在一起,甚至是以他們為尊。
他很快就查出了一些,苗頭。
他發現謝家的礦基本都在堤壩不遠處,甚至將下麵已經完全掏空。
最主要的是,這些礦產,並不是明麵上的那個數字。
他暗中調查的事很快就被發現了,謝家派人來跟他談判。
謝家許他金銀,甚至給了他晉升的機會。
看到這裏的時候,周景宣頓時臉色變了變。
裴宣已經在吏部了,那謝家還能許他晉升的機會,那說明這個人的權利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