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微弱,口鼻全是鮮血。

跟之前他囂張得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若不是他還有價值,此時的他本應該是一具屍體的。

暗一握住手腕活動了下,才慢慢開口說道:“不知道貴國舍不舍得用那萬兩黃金換你啊。”

“呼將軍。”

呼力費力地抬起眼皮,看向暗一,他眼中全是懼怕。

這幾日他幾乎把大周的刑罰試了個遍。

真的太可怕了,並不是他呼力的骨頭有多硬。

而是眼前這如魔鬼般的人,根本就不讓他死。

受罰後在他以為自己快要解脫時,便立馬有人送來名貴的藥材日日給他吊命。

這些大周人可真奇怪,為了折磨他便不惜花費大代價。

呼力雖說這樣想著,可是他還是想死。

隻是他們連死的權力都不給他。

怕他咬舌自盡,便將他的下巴卸了。

他四肢被固定,他才真正意義上知道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呼力隨時會想,若是能死也算是大幸。

如今信箋已經送去武戎國了。

呼力心中又多了幾分期盼。

自己是王上的心腹。

王上肯定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來的時候,王上曾經跟他說過,他呼力在王上那裏獨一無二。

雖說這萬兩黃金不少,可是呼裏覺得王上並不會放棄自己。

呼力抬眸看向安暗,他的下巴被卸掉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隻能含糊地發出音節。

他想說:“王上一定會來救我的。”

“到時候瞧見你們把我折磨成這樣,定然會勃然大怒。”

“到時候看你們怎麽收場。”

可是注定要讓呼力失望了。

暗一聽不清他說什麽,而武戎那邊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武戎王已經下定了決心。

呼力活著便是救與不救都不好,可是若是人死了呢?

那不就一切都解決了?

到時候還能將屎盆子扣在大周,雖說大周可能並不介意,但是至少在武戎他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若是那呼力值得萬兩黃金,他自然會讓人去救。

可是那從大周回來的呼力值得嗎?

健全時候的呼力都不值,更別說現在。

武戎王臉上露出悲戚。

這可怪不得他啊,他是想救的,可是他是王啊,他得考慮甚多。

不光是呼力一個人,他想呼力應該能明白他的。

武戎王臉上慢慢浮現一抹笑容,為人臣子,為君分憂那是他應當做的。

當初跟周昭合合作的時候,武戎王便留有人在京城,隻是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

本來的目的是盯住京城的動向,以防被周昭合欺騙。

可是沒想到還是被周昭合騙了。

隻不過這些人現在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大周的某一處一隻信鴿落到一小院,咕咕地叫了兩聲立馬便有人出來。

出來的是個老婦人,她左右看了看,隨後念叨著:“總算是舍得歸家了。”

然後將信鴿拿進房屋中,隨後便將信鴿腿上的紙條取出。

看著上麵的字,老婦人臉色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將紙條放在油燈旁燒成灰燼。

隨後起身去一側的廚房抓了一把吃食丟給鴿子。

傍晚時分,天牢中裏一個提著籃子身形矮小的男人低著頭快步走了進去。

他一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皺了皺眉,依舊不敢抬頭,看到暗一和其他人時,他小聲道:“大人我來送湯了。”

如今的呼力幾乎便是靠著參湯吊著命,每日都會有人送來參湯。

暗一點了點頭,像往常一樣,男人將東西放下小心翼翼取出來,一點點地給呼力喂進去。

呼力已經麻木,任由男人用勺子喂進去。

他的下巴已經脫臼喂湯本就困難,但是男人的手法很刁鑽,基本很少有漏出來的。

等一碗參湯見底,男人才低著頭將東西收拾好退了下去。

男子出了天牢,便直徑朝著一處奔跑過去。

而呼力這邊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渾身抽搐,發作的極快,口鼻皆有鮮血溢出。

大夫還未來,呼力便直接死了。

暗一頓時臉色一沉,這是大周的天牢,就這樣人都死了,動手的要麽是周昭合的人,要麽便是武戎的人。

可是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這裏,基本沒有其他人能近距離接觸到呼力。

呼力如今的情形更不可能是自己服毒的,若是他有這能力,早在之前被受折磨的時候,他便服毒自盡了。

想到服毒,這個服字,暗一腦中靈光一閃。

今日能接觸到呼力的除了他和他手下之人,便隻有剛才送參湯來的人。

他身邊的人自然是不可能,那有嫌疑的便是那送湯來的男人。

暗一心中憤怒,自己竟是如此大意。

覺得如今的周昭合已經不在京城,不可能為了一個呼力冒險。

又因為武戎國特征明顯,一般作為細作都很容易認出來,便沒往此處想,導致呼力死亡!

他深吸一口氣,神情如墨:“來人,將剛才送湯的人抓住!”

屬下瞬間應下,隨後便匆匆離開。

可是人走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回來時臉色有些難看,直直便跪在暗一麵前:“屬下去晚了一步。”

暗一神色一冷:“去晚了?人逃走了嗎?”

他話音落下便聽到屬下說道:“不是的,是人死了。”

“死在護城河裏。”

“屬下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暗一捏了捏眉心:“知道了,我這便去向主子請罪!”

呼力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毒殺,他萬死難辭其咎。

半柱香後,暗一跪在周景宣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他將頭埋著極低,這等小事他都做不好,主子對他肯定很失望。

周景宣聽到暗一說完,沉默了許久才慢慢說道:“全城搜索,將武戎潛伏在京城細作一網打盡。”

暗一抬頭立馬應道。

他跪在地上,思來想去還是問道:“主子,你的意思是殺了呼力的是武戎國的人?”

“可是呼力也是武戎國的人,他們怎麽會殺了他?”

對於暗一,他跟了周景宣這麽多年,他從來就沒有將他當成下人過,他向來都不介意多解釋一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