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鎮裏繼續留了幾天,奶奶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可還得靠氧氣罩維持著,開了兩個小時斷幾分鍾。老頭子考慮著把公司交給我接管。他跟我叔說,現在這社會是年輕人的社會了,我們老了該休息啦!我叔打趣我說,小丫頭長大了啊,要做小女老板了。其實,我還沒做好準備,在我理念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老頭子說我一定行的,因為我身上有他的基因。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我長相和性格都更像老婆子。我很不自信地說,我真的可以嗎?我叔也說他看好我。我想,或許我真行吧,畢竟廳長都這麽說了。

老頭子說,又不是馬上讓你上任,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我會慢慢把你培養起來的。我說,我心還野的,整個心都在外麵飄著呢,等我外麵玩上一圈回來認真靜下心來學吧!老頭子說也好。於是我決定一個人出去闖**闖**,其實就是拿起銀行卡跑各個城市刷刷,拿著刷卡記錄驕傲地看著自己去過的地方,能出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想起來就美。我知道接管老頭子的公司不是兒戲,一旦接管了,心就要徹底收起來,就不會有閑心到處閑逛。

走的時候我到床頭和奶奶告別。我說,奶奶,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省,該吃的吃,該用的用,不要把錢當錢看,反正你那兩個兒子能耐著呢!我說的是褒義,醫生也說奶奶的病是太省導致的,老人的思想觀念就是改不了,生活都富裕了還是改不了節省的毛病,一省,有病也不好好看,結果得不償失了。醫生說如果以前有不舒服就及時處理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所幸的是有驚無險。不過這些話我們沒有當著奶奶說,我們隻勸她不要省盡管花企圖改變她的思想觀念。

老婆子說她們已經在找一個保姆料理奶奶的生活,她們等奶奶再好一點就回單位上班,瘋婆子快五十了,也不好每天忙裏忙外打理一切。事情朝著可看到的好的方向發展,所

謂的幸福也不過是這種平淡安然的樣子。

走之前,我給蘇晴掛了電話,約她一起去看看顏烯。她沒有立刻答應,我說就當是陪陪我,而且來回坐車不方便,然後她同意了。

蘇晴問顏烯,你後悔嗎?顏烯問她後悔什麽?我也剛好想問,蘇晴的話總是能包含很多層意思,在她不想跟你表達的時候,你猜不透她的全部心思。蘇晴說,離開我,沒有好好對我,欺騙了我。這些確實是顏烯對不起蘇晴的地方,畢竟因為愛他,她的雙眼被蒙蔽住了,忘了像看別人那樣理智得看待他們的愛情。

顏烯說,沒什麽好後悔的。蘇晴冷哼,如果你沒有對不起我,我絕對不會因為其他的事忘了你的官司,那樣你也不用蹲受這份罪了,蘇晴又看向我,她說,我就說過沒必要來看這個負心漢的。我說,大家朋友一場,說這種話太傷感情了,再說你是真的誤會我和顏烯了。蘇晴說,安嵐,我不怪你,是,我信,你們沒在一起,可他是愛你的,他的心已經背叛了我,被肉體背叛還嚴重!顏烯搶在我說話之前對蘇晴說,不是我說風涼話,你真該跟我一樣進監獄裏麵壁思過。

蘇晴又一次冷笑,我思過什麽?顏烯看著一臉茫然的我,然後問蘇晴,你還沒告訴安嵐?蘇晴就發出一聲嗬。顏烯說,如果你開不了口,用我幫你告訴她嗎?我挺好奇的,我不知道他們對我隱瞞了什麽,我說,顏烯,你他媽的別吊我,什麽事?蘇晴給了顏烯一個眼色暗示說“你說吧”。

顏烯說,她那天喝醉了過來找我。我打斷他,你騙我,你說蘇晴沒找過你。顏烯表示歉意,他說,那時候我覺得還是說沒有的好。他繼續剛才的話題,她發瘋了告訴我,“別以為你是我唯一的一個男人,為了讓我爸多一絲出來的生機,我跟好幾個老男人上了床,好了,現在我們一樣髒了”。這是她的原話,還有一些沒必要說。

我冷下臉,我特心疼蘇晴,我說什麽時候的事?顏烯回答,她爸蹲監獄的時候。我扶著蘇晴的肩膀,什麽時候的事?蘇晴的頭低著,不敢看我,他不是說了!我的語氣一點也不凶,我說,我說什麽時候來找顏烯的?其實我猜到了蘇晴答案,我知道有了答案後我會更難過更自責,她說,我們吵了之後。如果我和她沒有吵架,她一定會找我說這事,而我成了在她傷口上撒鹽的那個混蛋。

我想是時候放開以前的一切,玩一圈回來後開始新的生活,就讓老頭子好好改造我,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沒有感情的女強人,什麽愛情友情的都一邊呆去。

我去了很多地方,遇見很多稀奇古怪的人,聽了很多蠻有道理的話,印象最深的是一個皮鞋匠講的,他說,社會是門很深的學問,裏麵有學不完的知識和隨著成長受挫帶來的經驗,不管你有多能耐你也拿不到畢業證書,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不辭辛苦的學習各種求生之道以便不被時代所淘汰。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皮鞋匠修好了我的斷了的高跟鞋使我可以繼續穿著它走路,我知道不會長久,還是欣喜若狂般對著四十來度的太陽奔跑。

我不是很喜歡中國的很多城市,我向往的是國外,比如迪拜,比如西班牙,比如荷蘭。不要怪我是個政治犯,不是我不愛中國,我不喜歡他。人們總是會喜歡著得不到的,無限渴望著。得到的時候,或許你會覺得並沒有幻想的那麽美好,比如顏烯的愛情,其實不是得不到的美,是幻想美。

我沒有在一個城市停留超過三天,我告訴自己如果超過三天,我就一定把自己嫁在那個城市。在武漢停留了兩天,當第三天我從酒店裏醒來想下床的時候,我連腳都挪不動,全身滾燙滾燙的,我華麗麗的發燒了。眼前看到的東西像波浪一樣一層一層飄著走,等能下床,我磕了兩顆退燒藥,在額頭敷了一條毛巾繼續躺下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