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張仁先發病

第二天早上,沉睡中的張仁先忽然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一下從**坐了起來,滿腦門都是冷汗,剛才他做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夢,雖然夢中的情形在醒來後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張仁先隱約中記得自己在夢中好像正在被一頭餓狼追趕,眼看著被那頭狼追上來並且撲倒在地,然後那頭餓狼一口咬在自己的大腿上,緊接著他就被嚇醒了。

“怎麽會做這樣的噩夢?”張仁先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有些奇怪的自語道,緊接著他又忽然輕“咦”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邊大腿,結果發現好像真的有點疼,這讓他一愣,拉開被子看了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人脫掉,而在左腿膝蓋上方不遠處,竟然有一個針眼大的紅點,看起來像是被什麽蟲子咬了一下似的。

“該死的大宋,夏天都過去了還這麽熱,到處都是蟲子,我們大遼的上京城現在可要涼爽多了。”張仁先低聲報怨了一下道,東京天氣炎熱,夏秋時節正是蟲子最多的時候,特別是跳蚤、虱子、蚊子這些吸血鬼小東西,更是十分的活躍,大宋的驛館雖然經常打掃,但難免還是會有些一些蟲子跑進來,幾乎每天早上醒來,身上都會被咬出一些疙瘩,若是早上起來身上不癢才奇怪,所以對此張仁先也沒有在意。

今天是要離開東京的日子,所以張仁先也沒有耽擱時間,急忙起來穿衣服洗漱,隻是昨天晚上的酒勁還沒有完全過去,他在洗漱時隻感覺頭疼欲裂,並且連著幹嘔幾次,肚子裏難受極了,看來昨天的那種燒刀子雖然好喝,但宿醉的感覺卻比以往更加難受。

等到吃早飯時,張仁先發現並不隻自己一個人難受,蕭德讓等其它使團成員也都一個個捂著腦袋,看樣子都還沒有從宿醉中清醒過來。不過出發的日子已經定下了,所以不管再怎麽難受,他們還是強忍著吃了點東西,然後又在大宋官員的帶領下去查看了昨天親手封存的歲幣,另外還有趙頊送給他們的一百壇燒刀子,雖然蕭德讓等人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但是看到燒刀子時,卻又禁不住舌下生津。

歲幣的封條沒有問題,張仁先與蕭德讓商議過後,立刻宣布啟程,於是遼國使節團騎馬在前,一隊押送歲幣的大宋禁軍在後,浩浩****的離開了東京城,他們要一路向北到達北宋的邊界城市雄州,然後遼國再派軍隊前來接受歲幣,因為歲幣已經在東京城清點完畢,所以到時歲幣會直接運到遼國,日後就算是出了問題,大宋也不會再負責。

看過水滸傳的人應該都知道,按照書中的描述,大宋境內好像隻要是山頭,幾乎都盤踞著一夥強盜,事實當然沒有這麽誇張,不過也差不多,特別是北方邊境地區,民風比較彪悍,忙時為農,閑時為盜的地方並不少,不過這些強盜雖多,但也沒人敢打歲幣的主意,所以張仁先他們一路上十分的順利,到達雄州後也很快等到遼國派來接收歲幣的軍隊,最後他們帶著歲幣與與軍隊一起回到遼國。

歲幣押送回來後,肯定要第一時間送給遼國皇帝,現任的遼國皇帝名叫耶律洪基,熟悉金庸小說的人應該都知道,被蕭峰救下並與之結拜的遼國皇帝就是這個耶律洪基。在真實的曆史上,耶律洪基也是極為有名,因為他是遼國曆史上最有名的昏庸皇帝,遼國就是在他手中由盛轉衰的,不過此人卻十分喜歡漢文化,對詩賦十分擅長,與幾十年的宋徽宗相互呼應。

張仁先他們押送著歲幣先是到達遼國南京析津府,然後又趕到中京大寧府,在這裏時他們才接到消息,遼國皇帝陛下正在中京與上京中間的地方設立行宮,距離中京並不是太遠,他們剛好可以趕過去。

遼國是契丹人建立的國家,他們為了保持自己的民族獨立性,於是就對國內施行“本族之製治契丹,漢人之製治漢人”之法,其實也就是古代版的一國兩治,契丹人與漢人分開統治,並且分別設製了南官與北官,其中北官管契丹,南官管漢人,彼此之間並不影響。

除了一國兩治外,遼國還保留著許多契丹人的風俗特色,比如遼國雖然有五個都城,其中上京是首都,其它都是陪都,但這五個都城都不是遼國的政治中心,因為遼國的皇帝根本不在這五個都城常駐,而是保留著遊牧民族的“巡狩製”,按照季節的不同,遼國皇帝會將自己的行宮四處遷移,一般來說每個季節都會呆在不同的地方。

張仁先他們的運氣不錯,到達中京時竟然遇到皇帝的行宮就在附近,所以他們也沒有在中京停留,興衝衝的就準備去向耶律洪基表功,其中歲幣的功勞倒也罷了,關鍵是他們從大宋那裏帶來的一百壇燒刀子,這種烈酒十分受遼人的喜歡,耶律洪基又是個喜愛酒色的昏庸之輩,隻要用燒刀子討了他的歡心,日後升官發財都不在話下。

經過幾天緊張的趕路,眼看著今天下午就能達到皇帝的行宮,這讓蕭德讓和張仁先都是鬆了口氣,自從他們離開大宋的東京城後,已經連續趕了將近一個半月的路,現在使團和押送歲幣的軍隊都是十分的疲憊,不過行宮就在眼前,隻要到達那裏,大家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所有人都會有賞賜,一想到這些,使團中的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腳下更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仁先兄,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要休息一下?”這時走在隊伍中間的蕭德讓忽然看到旁邊的張仁先臉色發白,當下有些關心的問道,兩人同在遼國為官,而且認識多年,彼此的私交也不錯,再加上張仁先的父親以漢人的身份掌管著北院,在朝中的權勢也隻有兩人可以相比,所以蕭德讓對張仁先也很是關心。

“嗬嗬,沒事,可能這些天趕路太累了,所以有些不舒服,另外今天的太陽也有些刺眼。”張仁先蒼白的臉上強自露出一個微笑道。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就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惡心、頭痛、吃飯也沒有胃口,全身上下都感覺有些不舒服似的。

“刺眼?”蕭德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今天並不怎麽強烈的陽光,隨即也沒有在意的開口道,“沒事就好,咱們越往北就越冷,按照現在的天氣,估計再過幾天就要結冰了,你的身子一向都有點弱,可能是感染了風寒,等到了宮中讓禦醫給你開服發熱的藥喝下去也就沒事了。”

“德讓兄,聽說陛下有意為魏國公主選婿,而你則是大有希望之人,這次我們成功把歲幣帶回,應該可以讓陛下做出決定,將魏國公主下嫁於你吧?”張仁先雖然身體不適,但卻還是不忘朝堂上的事,遼國可沒有什麽外戚不許幹政的說法,蕭德讓若是成為遼國的駙馬,日後在仕途上定然是一帆風順,這麽重要的事張仁先不能不關心。

“嘿嘿,這件事倒是真的,陛下已經決定用魏國公主與我們蕭家聯姻,駙馬的人選雖然還沒有確定,但這次讓我出使大宋,估計就是最後的考驗了,現在我們已經把歲幣帶回來了,估計陛下很快就會宣布我與魏國公主的婚期了。”蕭德讓這時也有些得意的道,魏國公主是皇後所生的長女,地位尊貴無比,絕不是其它那些妃子、宮女所生的公主可比的。

“原來如此,小弟在這裏先恭喜德讓兄了!”張仁先聽到這裏,立刻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露出一個熱切的笑容道,蕭德讓成為駙馬,兩人的關係又不錯,日後他在朝堂上也就能多了一個強力的盟友。

不過就在張仁先的話音剛落,忽然一陣並不強烈的北風刮來,本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張仁先卻忽然全身顫抖,雙臂擋在臉前,好像十分恐懼似的。

“仁先兄,你這是?”看到張仁先的表現,蕭德讓也是嚇了一跳,搞不清楚是什麽東西讓張仁先如此害怕?

“我……我也不知道?”張仁先好不容易止住發抖的身體,然後一臉茫然的放下手臂,他剛才忽然感覺一陣強烈的恐懼,好像剛才吹來的不是一陣風,而是一把鋒利的刀槍一般,讓不由自主的做出本能的反應。

正在他們說話之時,隊伍前麵出現一條淺淺的小溪,前麵的隊伍已經趟著水過去了,但是張仁先聽到水流的聲音時,臉上再次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同時不安的在馬背上扭來扭去,好像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似的。

“仁先兄,你到底是怎麽了?”蕭德讓看到張仁先詭異的行徑,一時間也是嚇的不知所措,這時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張仁先的身體出了問題。

“水……不要……我不要水!我不要水……”張仁先根本沒理會蕭德讓的話,臉上極度恐懼的喃喃自語,最後忽然一下子從馬上摔了下來,然後不顧滿身的泥土,爬起來大叫著“我不要水”跌跌撞撞的向後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