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為什麽而變法
趙顏的馬車慢悠悠的回到別院，隻見別院門前已經停了一輛馬車，曾布與章惇兩人也早已經站在門前等候多時，當看到趙顏的馬車到來時，兩人立刻上前行禮，這時趙顏也沒有再怠慢對方，而是下了車請對方一同進到府中。
進到客廳之後，趙顏命人上茶，不過趙顏卻沒有再問對方有什麽事要找自己，而是笑著開口道：“本王剛剛從政事堂回來，晚飯還沒有吃，剛巧讓人在奇味樓帶來一些飯菜，不如兩位就陪本王邊吃邊聊！”
“殿下辛苦，能夠陪同殿下用飯也是下官的榮幸！”曾布和章惇幾乎是同時開口道，另外兩人心中也禁不鬆了口氣，剛才他們的算計被趙顏看穿，他們生怕對方因此而怪罪，不過現在看到趙顏竟然請他們一起吃飯，態度也十分和藹，這才放下心來。
飯菜很快擺好，趙顏請曾布和章惇落座，他也沒和兩人客氣，招呼了兩句後就自己端起飯碗先吃了起來，畢竟他也是真餓了，曾布和章惇之前在奇味樓等候趙顏時已經吃過了，不過這時還是裝模作樣的吃了幾口，然後放下筷子等候著趙顏。
趙顏點的都是些自己喜歡吃的家常菜，另外還有一些米飯，他一連吃了兩碗這才放下碗筷，拿過濕毛巾擦了擦嘴這才對曾布兩人笑道：“剛才曾計相說有要事與本王相商，不知是什麽樣的要事？”
曾布和章惇等的就是趙顏這句話。隻見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然後由曾布率先開口道：“啟稟殿下，下官與子厚兄此次前來。是想請求殿下為我等主持公道！”
“哦？主持什麽公道，難道計相與章判監背上了什麽官司不成？”趙顏笑嗬嗬的明知故問道，雖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他也沒必要無條件的幫助曾布他們。
“殿下，下官與子宣兄一心為國，可是卻沒想到處處受到呂相的打壓，以下官的軍器監為例。呂相竟然派出心腹擔任軍器丞等重要職位，並且還十分放肆的從下官手中搶權。導致下官在軍器監中完全被架空，根本沒有任何實權，對於這種事，下官卻是無處申訴。幸好殿下來了，下官才鬥膽前來請求殿下為下官主持公道！”這時章惇也開口道，說話之時臉上一片淒苦之色，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聽到章惇的話，趙顏卻沒有立刻表態，反而看向了旁邊的曾布，結果對方也同樣一拱手道：“下官與子厚兄一樣，都遇到呂相派人架空了手中的權力，現在這個計相也是有名無實。所以還請殿下為我等主持公道！”
趙顏聽完章惇和曾布的訴苦，卻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表示，而是輕飄飄的開口道：“嗬嗬。看來兩位還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不過……”
說到這裏時，隻見趙顏頓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認真的表情道，“不過你們與呂惠卿的恩怨暫時放到一邊，我現在想問一下你們對變法都是持什麽樣的態度？”
聽到趙顏忽然問起他們對變法的態度。曾布和章惇都是一愣，緊接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都露出糾結的表情，趙顏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變法，所以在他們看來，趙顏是在讓他們在新法與官職之間做出一個選擇，若是他們說依然想要變法，恐怕趙顏根本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曾布和章惇在私德方麵都有各自的問題，其中曾布還好一些，章惇卻是有名的好色之徒，據說還曾經與他家中一位長輩的妾室通奸，而且還被抓住了，可以說是斯文掃地。不過兩人雖然私德有虧，但卻是不折不扣的變法派，想要讓他們放棄心中變法的理想，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曾布與章惇聽完趙顏的問題後，全都坐在那裏表現的十分糾結，一方麵是自己的官職與前程，一方麵卻是自己堅持多年的變法，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十分的難以抉擇。
趙顏問完之後卻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觀察曾布與章惇的表情變化，說起來他比較看好曾布，因為曾布不但官職比較高，對變法也十分的盡心，當初連王安石也誇他對變法最為堅定，所以趙顏還以為曾布會是第一個開口。
不過出乎趙顏意料之外的話，隻見章惇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竟然麵帶堅毅的率先開口道：“啟稟殿下，之前變法之事雖然引起不少人的非議，但是變法也不是沒有任何成效，至少朝廷國庫的收入就增加了不少，再加上國內三冗沉重，所以我大宋之法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地步了，所以下官以為，無論如何變法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
“不錯，變法雖然遭受到一些挫折，不過遍觀古史，曆朝曆代的變法就從來沒有一帆風順的，下官雖然不才，但也願為變法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這時曾布也大聲開口道，兩人臉上這時也都露出決絕之色，哪怕是丟掉了現在的官職和日後的前程，他們也不會放棄變法。
看到兩人最後都選擇了堅持變法，趙顏心中也不禁對他們產生幾分佩服，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如此堅持的做一件事，更何況還要舍棄自己的官職與前程，這就更加的難得了。
曾布與章惇說完之後，就坐在那裏等著著趙顏端茶送客了，不過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趙顏聽後並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甚至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有變一下，反而再次品了口茶淡笑著開口道：“難得兩位對變法如此堅持，本王也很是敬佩，不過本王還想再多問一句，你們變法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曾布和章惇聽到趙顏問的這個問題全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不清趙顏究竟是想幹什麽？最後還是章惇回答道，“啟稟殿下，變法自然是為了革除國內的種種弊端，使得我大宋更加的國富民強！”
“哦？”趙顏聽到這裏再次反問道，“你們說變法是為了圖強，可是為何你們的變法非但沒有為大宋帶來興盛，反而惹得天怒人怨，這點你們無法否認吧？”
聽到趙顏如此直白的說出新法惹得天怒人怨，曾布和章惇兩人也都是氣憤的漲紅了臉，想要為自己分辨什麽，但是幾次張嘴卻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這些都是事實，他們根本無力反駁。
看到曾布即憤怒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趙顏卻是淡定的一笑道：“你們不知道為何會把變法搞成現在這種地步，那本王就幫你們分析一下，首先大宋是不是需要變法呢？本王可以十分明確的告訴你們，大宋的確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地步，這點本王與你們的觀點是一樣的！”
“咦？”聽到趙顏竟然也認為大宋已經到了非變法不可的地步，曾布和章惇也都是驚訝的對視一眼，然後隻見曾布開口道，“殿下既然也如此認為，但為何……”
“你們先別急著問，聽本王說完！”曾布的話還沒的說完，就被趙顏打斷，然後隻見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大宋立國百年，國內的各種積弊已經十分嚴重，變法的確可以革除國內的種種積弊，但是你們不要忘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革除國內的種種積弊，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你們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太心急了，任何一項法令的改變都會引起巨大的震動，從而帶來一些不可預知的後果，可是你們卻是在短短幾年內，一項接一項的推出新的法令，根本不管這些法令所帶來的嚴重後果，這才是導致你們失敗的主要原因！”
“這……”聽到趙顏說他們太心急了，曾布和章惇也都沉默起來，他們不像王安石那麽固執，自從王安石罷相之後，他們也反思過變法失敗的原因，對於趙顏的話也頗為讚同，若是當初他們能夠穩重一些，一項法令頒布之後處理好各個方麵出現的問題，也許新法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看到曾布和章惇沉默不語，趙顏接著又開口道：“當然除了你們太心急外，造成變法失敗的原因還有很多，比如臨川先生的固執己見，使得他根本不知道變通，在變法初期就得罪了太多的人，許多原本支持變法的人轉而反對變法，司馬光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另外還有用人不當，不少變法派的官員借著變法之機大肆斂財等等，這使得你們變法派盡失人心，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上，幾乎都對你們抱著敵視的態度，在這種舉世皆敵的情況下，哪怕你們可以得到皇兄的支持，但也根本不可能取得變法的成功！”
聽到趙顏這些十分中肯的分析，曾布和章惇兩人也是無奈的歎息一聲，對於趙顏說的這些原因他們也都讚同，甚至隱隱還有些後悔，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王安石已經心灰意冷的離開了，變法也得不到什麽太大的支持，至於呂惠卿雖然打著變法派的名義，但其實也隻是為了籠絡一些變法派的官員，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攬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