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跪在宮門前的一家子
趙顏本想親自去找蘇頌問明白朝廷為何會突然援助女真人，不過還沒等他離開黃五德這裏，卻接到家中的稟報，蘇頌竟然親自來到府中求見，估計也是為了這件事，於是趙顏也不敢耽擱，急忙向黃五德告辭，然後急匆匆的趕回家。
當趙顏來到前廳時，剛好看到蘇頌正坐在客廳品茶，看到他進來時立刻站起來笑道：“殿下，您好像對女真人的事情十分感興趣，若是我早知道的話，之前就應該告訴您了。”
“無妨，我也沒想到朝廷竟然會想到援助女真人，不過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事先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趙顏坐下來喝了口茶問道。
聽到趙顏問到這個問題，隻見蘇頌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說起來這件事還真是有些傳奇，本來朝廷是不會注意到遼國北方的一個小部落的，隻不過因為一個人的到來，這才使得朝廷開始重視起女真人來……”
蘇頌說著把大宋忽然決定援助女真的原因講了一遍，原來這一切都因為一個名叫王倫的遼國讀書人，這個王倫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頭發胡子都已經白了大半，而且據說他在遼國讀書人中還有著不小的聲望，算是儒學宗師一類的人物，不少遼國貴族都想把自己家的兒孫送到王倫門下讀書，不過據王倫自己說，他卻因為心向故國，從來沒有收過異族的學生。
本來王倫一直生活在遼國的中京府，可是前段時間也不知因為什麽，忽然帶著全家老小悄悄的逃離了遼國來到大宋，然後通過一些門路進到司馬光的府上，以自己的才學折服了司馬光。並且向大宋提出援助女真消耗遼國實力的建議。
對於王倫的這個建議，司馬光也十分的重視，立刻上報給高太後，然後高太後又召集幾位相公商議，蘇頌雖然還沒有升到相位，但也是遲早的事。所以他也有幸參與了這次討論，結果陳升之忽然提出來，當年英宗趙曙在位時，就曾經提議過援助女真人的計劃，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不了了之了，結果陳升之提供的這個消息更讓高太後十分高興，對於援助女真人的計劃也更加的看好，現在朝廷正在收集關於遼國與女真方麵的情報，若是沒有什麽問題的話。到時朝廷會主動派人前去女真那裏商議和談的事。
聽完事情的經過，趙顏也不禁歎了口氣，看來黃五德分析的不錯，高太後他們雖然知道當初趙曙曾經有過援助女真的計劃，卻不知道這個計劃其實是因為自己流落到女真而起，更不知道這個計劃還是被自己親自破壞的，畢竟這些事情都是絕對的機密，除了當初親身參與的少數人外。其它人恐怕連聽都沒聽過，甚至連皇城司那裏都沒有這方麵的記錄。也難怪高太後他們會不知道了。
“子容兄，你認為朝廷該不該援助女真人？”最後趙顏忽然向蘇頌開口問道，蘇頌明顯也不知道自己與女真人之間的恩怨，所以趙顏想聽一聽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隻見蘇頌聽到他的話後考慮了片刻，然後十分慎重的開口道：“對於援助女真人這件事，雖然想法有些大膽。但是遼國一向都是我們大宋的強敵，雖然我們之前從遼國手中搶回了燕雲十六州，但對遼國依然不能放鬆，更不能放過任何削弱他們的機會，現在遼國既然被女真人攪得天翻地覆。那我們不如就推上一把，無論成不成功，我們也隻需要付出一些物資武器罷了，其它根本不需要我們來操心。”
蘇頌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他對這件事也持讚成的態度，畢竟大宋隻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可能給遼國樹立一個強敵，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宋在女真弱小之際給予他們援助，日後就算是女真強大了，也會記得這份人情，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講，這件事都對大宋十分劃算，當然前提是女真的實力不能膨脹的太快，更不能在短短幾年內滅掉遼國，從而導致對大宋產生威脅，可惜這些前提條件在後世的曆史上偏偏都發生了。
蘇頌的態度也代表著大宋相當一部分大臣的態度，這也正是趙顏最擔心的。蘇頌說完上麵的話後看到趙顏的表情不對，當下不禁奇怪的追問道：“殿下，看您的樣子，好像您並不讚同援助女真人這件事？”
既然蘇頌都如此問了，趙顏考慮了一下也沒打算瞞他，於是苦笑一聲開口道：“子容兄有所不知，咱們大宋是絕對不能援助女真人的，而且就算是這次女真人接受了咱們的援助，日後等到他們強大起來後，恐怕會把咱們大宋當成生死大敵，絕對沒有和解的可能！”
“這……這是為何？”蘇頌聽到趙顏的話也不禁十分驚訝的問道。
“唉，這件事說來很是複雜，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得，不過我絕對不能讓朝廷援助女真人，看來得親自去宮中向太後與眾位大臣解釋一下這件事，剛好子容兄就與我一同前往吧！”趙顏當下再次歎了口氣道，他本來並不想幹涉朝堂上的事，可是現在看來，這件事與他有著脫不開的幹係，他不想去也不行了。
聽到趙顏如此說，蘇頌也不好再問，當下與趙顏一起出了別院，坐上馬車趕往皇宮，路上趙顏一直考慮著該如何向高太後他們解釋當初的事，蘇頌幾次想要詢問，可是看到趙顏苦惱的樣子也沒敢打擾他。
趙顏的馬車進城之後，並沒有直接去皇宮，而是先去了翰林院找到蘇軾，因為趙顏擔心高太後不相信自己的話，所以就把當事人之一的蘇軾也叫上，本來黃五德也是這件事的知情人，隻不過黃五德的身體不好，而且他又一向與趙顏交好，他的話可能高太後不會相信，相比之下，蘇軾卻很受高太後的重視，所以他的證詞肯定比黃五德有說服力。
蘇軾剛開始還不知道趙顏找自己幹什麽，他雖然是翰林學士，但是援助女真人的事暫時還隻有幾位相公知道，以他的身份也沒有聽到絲毫的風聲，不過等到他上了馬車後，趙顏就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結果蘇軾聽完也同樣苦笑不止，他可是知道趙顏親手殺死了女真完顏部的頭領，現在朝廷竟然還要與完顏部結盟，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接上蘇軾後，趙顏的馬車這才趕往皇宮，不過就在馬車將要進宮門時，車夫卻忽然停了下來，這讓趙顏一愣，當下打開車窗問道：“怎麽了，車子為何停了下來？”
“啟稟殿下，有幾人跪在宮門前，擋住了馬車進宮的路！”這時護衛上前稟報道。
“有人敢在宮門人擋路？”趙顏聽到這裏也不禁驚訝的自語道，當下他打開車門好奇的向前張望，結果當看清前麵的幾人時，卻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前麵這幾人竟然都是他的熟人，雖然隻看背影，但他也能認出對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趙顏急忙跳下馬車，快步來到宮門前，隻見這裏正有幾人跪在這裏，其中為首的是個身穿官服的老者，正是當初趙顏從完顏部帶回來的古天傑，本來古天傑當時身染生病，但卻被曹佾與直魯古救了過來，後來被趙顏安排到軍校中任職，也算是大宋的官員，隻是他的身體不好，已經從軍校中退休回家養老，可是今天竟然來到宮門前，而且還穿上正式的官服，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而在古天傑的身後，跪著的正是他的女兒骨頭，以及骨頭的丈夫周侗，周侗與骨頭的婚事還是趙顏親自幫他們操辦的，而且在骨頭與周侗的身邊，還跪著兩男一女三個孩子，這幾個孩子趙顏在過年時都見過，正是周侗與骨頭的兒女，可以說古天傑一家全都在這裏了。
“古兄、周侗，你們……你們為何跪在這裏？”趙顏來到古天傑麵前十分驚訝的問道，古天傑和周侗都在軍校中任職，算是正式的官員，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宮門的守衛才沒有把他們趕走，否則若是換成普通人的話，恐怕還沒有靠近宮門就被抓起來了。
“殿下！您……咳咳~您怎麽也來了？”古天傑一家看到趙顏也十分驚訝，隻不過古天傑的身體很差，一句話中竟然夾雜著幾聲劇烈的咳嗽，臉色也因咳嗽而變成蒼白起來，這讓骨頭急忙跪走幾步幫著父親拍背。
看到古天傑的身體如此糟糕，趙顏急忙把他攙扶起來，讓骨頭把他扶到自己的馬車上休息，然後這才向周侗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們一家子怎麽跑到宮門前跪著？”
“這個……”聽到趙顏的問話，周侗似乎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扭頭看了看古天傑那邊，看樣子沒有古天傑的允許，他是不敢擅自把事情的原因告訴趙顏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