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氈帳私語

蔡攸點了點頭,又走到時遷麵前,而後說道:“時隊長,我所要讓你做的,則須等到楚先生把湯藥煎好!”

說著,蔡攸便湊到時遷耳邊輕說了幾句,而時遷一聽,眼中盡是驚駭之意,不覺說道:“大掌櫃,您的意思是酋長夫人所煎的湯藥。。。。”

蔡攸趕緊示意讓時遷把話停下,而後笑著說道:“現在還不可說!等到晌午的時候,便可見分曉!”

“大掌櫃,您為何選擇晌午的時候給酋長醫治呢?難道這其中另有文章?”這時,楚奇摸著胡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蔡攸微微一笑,先是警戒的看了看帳外,而後低聲說道:“楚先生,實話告訴你,這完顏劾裏缽之所以不醒,是因為中了一種慢性毒藥!”

“慢性毒藥?”

楚奇當即眉頭皺起,片刻之.後,亦是恍然:“大掌櫃,小可終於明白您的用意了!想必早上的時候,酋長已經服下了湯藥,而到晌午的時候,藥性也恰好褪去,正好醫治!”

蔡攸微微一笑,拍了拍楚奇的肩.膀,而後說道:“正是!楚先生所言絲毫不差!”

“大掌櫃,話雖如此,但是您打算怎樣醫治呢?”

蔡攸摸著下巴,尋思片刻,緩緩.說道:“盡力而為吧!不過讓完顏劾裏缽蘇醒過來,我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

不知不覺中,就已然到了晌午時分!

此刻,中軍帳內,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完顏三兄.妹、烏庫絲以外,其餘的都是部落內的各大頭領。

“蔡兄!現在是否可以醫治了?”完顏阿骨打徑直走到.蔡攸麵前,緩緩說道。

“當然可以!”

蔡攸微微一笑,便朝著完顏劾裏缽的床榻走去,.而這時,烏庫絲也端著碗湯藥走上前來。

蔡攸輕看了烏.庫絲一眼,而後故作奇怪的問道:“夫人,你這是何意?”

烏庫絲輕哼一聲,說道:“這湯藥大王已經喝了一年了,著實是不能間斷的!”說著,烏庫絲又信眼看了蔡攸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麽了?蔡公子,讓大王喝下這碗藥,並不影響你治療大王吧。”

蔡攸搖搖頭,緩緩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夫人,這藥還是由我來喂吧?怎麽樣?”

至於蔡攸的這個請求,烏庫絲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拒絕的,當即就把藥碗遞給了蔡攸,蔡攸笑嗬嗬的接過來,先是盛了一勺,吹了口氣,而後不禁搖頭說道:“嗯,不行,不行!”

聽到這裏,烏庫絲不禁皺起眉頭,狐疑問道:“蔡公子,什麽不行?”

蔡攸眉尖一挑,嘿嘿笑道:“夫人切勿多心,在下的意思是這湯藥的溫度不行!在給酋長治病的過程中,是決不能喝熱湯藥的,所以這湯藥還是要涼一些為好!”

說罷,蔡攸低喝一聲:“時遷何在?”

“在!”時遷當即走上前來,抱拳應道。

蔡攸一邊把藥碗遞給時遷,一邊悄聲說道:“時隊長,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時遷很自然的接過藥碗,而後也悄聲回道:“大掌櫃,說起這個烏庫絲,著實是狡猾的很,在她煎藥的時候,我一直在暗中觀察,可是在整個煎藥的過程中,她根本沒有絲毫可疑的舉動!”

“什麽?”

蔡攸莫名一驚,而後趕緊問道:“時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烏庫絲並沒有在湯藥中動手腳?”

時遷搖搖頭,說道:“大掌櫃,且聽我把話說完,當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所以就趁烏庫絲進去拿碗的時候,偷偷跑過去查探,卻不想這問題竟然出現在攪藥的藥杵上!原來這個藥杵中間是空心的,裏麵裝的著是一些黃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已經經楚先生證實過,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我判斷失誤呢!”

蔡攸略微搖搖頭,而後又道:“時隊長,現在楚先生也應該將藥煎好,接下來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那是自然!”時遷當即就答應一聲。

這時,蔡攸微微一笑,而後故意大聲說道:“時隊長,你馬上把這湯藥端出去,等涼透了之後再端進來!”

“是!”

時遷定定的看了蔡攸一眼,應了一聲之後便緩緩退將出去。

即是如此,烏庫絲雖然心中懷疑,但亦是無可奈何,隻得輕哼一聲,頗為惱怒的甩了甩袖子,便站在了一旁。

而這時,蔡攸環視一眼,而後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玉瓶,緩緩說道:“好了,接下來就該施救了!”

說罷,蔡攸將玉瓶打開,便一手扶起完顏劾裏缽的腦袋,一手握住玉瓶,而後將玉瓶中的藥酒一口灌進完顏劾裏缽的嘴裏。

完事後,蔡攸摸摸鼻子,心中暗道:“還好臨走的時候,蘇雪給了我好多藥酒,聽蘇雪說,這種‘回魂露’有驅散毒素之神效,雖然我並不知道完顏劾裏缽到底是身中何種慢性毒藥,但是讓他喝下這回魂露,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這時,時遷也端著湯藥走了進來,很快,就又來到蔡攸麵前:“大掌櫃,湯藥已經涼透了!”說著,時遷還包含深意的朝著蔡攸擠了擠眼。

蔡攸自然知道時遷的意思,當下緩緩接過藥碗,而後又舀起一勺子湯藥,湊到鼻子前感受一下,便點頭說道:“嗯!這才正好!”

說罷,蔡攸將藥碗遞給身邊的完顏阿骨打,說道:“完顏兄,這碗湯藥就由你來給酋長喂下如何?”

完顏阿骨打自是不會拒絕,當下接過藥碗,笑著說道:“那自是我的本分!”說罷,完顏阿骨打略微遲疑一下,先是看了蔡攸一眼,而後說道:“蔡兄,這湯藥真的用喝嗎?”

“用!當然用!這好歹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呢!”

蔡攸微微笑著拍了拍完顏阿骨打的肩膀,而後扭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烏庫絲。

烏庫絲卻沒有給蔡攸什麽好臉色,輕哼一聲,不過兩隻眼睛卻是狐疑的盯著完顏阿骨打手中的藥碗,倒要看看蔡攸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既然如此,完顏阿骨打便不再言語,輕輕坐在榻前,開始慢慢喂起完顏劾裏缽湯藥來,而眼見如此,蔡攸略微思索片刻,而後說道:“完顏兄,你喂碗酋長湯藥後,就可以讓酋長休息了!”

“恩!”

完顏阿骨打答應一聲,忽得表情一滯,不可置信的說道:“蔡兄,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就醫治完了?”

蔡攸微微一笑,緩緩說道:“當然完了!”

“竟如此簡單?”

蔡攸嘿嘿笑道:“怎麽?完顏兄,難道非得把一件事情做得複雜了,才可以令人更相信麽?”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完顏阿骨打幹笑一聲,緩緩說道:“蔡兄,現在我父親依舊昏迷不醒,你看這。。。。。”

完顏阿骨打的意思,蔡攸自是清楚,當下安慰說道:“完顏兄,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就算是酋長他服下仙丹妙藥,想必也不能立刻蘇醒的!”

聽到這裏,完顏阿骨打也覺得有理,隨即頗為尷尬的笑道:“蔡兄說的有理,剛才是我心急了!”

父親病重在床,兒子心急這自是人之常情,蔡攸自然不會有所介懷,當即笑著說道:“完顏兄,在下還有事情要辦,所以就打算先行告退了!不過有一點必須要清楚,喂完湯藥之後,酋長身邊一刻也不能離人,而且任何人也不能靠近酋長,當然,如果完顏兄能夠親自守護在酋長身邊,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蔡兄放心!在下喂完藥後,自會一刻不離的守護在父親身邊!”

此刻,完顏阿骨打一臉肯定,而後略微遲疑片刻,又問道:“蔡兄,敢問一句,我父親在何時能夠轉醒過來呢?”

“恩!這倒是一個難題!”

蔡攸摸著下巴,尋思片刻,而後說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早上的時候應該能蘇醒吧!”其實,按照蔡攸所想,晚上的時候,完顏劾裏缽就可以蘇醒,不過對於這方麵,蔡攸也是門外漢,自然不敢托大,所以還是故意延遲了一些時間。

不過聽完蔡攸這番話,完顏阿骨打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當下說道:“好!隻要能醒就好!”

此後,蔡攸並沒有再說些什麽,隻是略微朝著完顏阿骨打拱拱手,便與眾人退了出去,而烏庫絲左看看蔡攸,右瞧瞧完顏阿骨打手上的藥碗,自是覺得無趣,便皺著眉頭拉著完顏霍利也走了出去。

蔡攸出來後,吩咐眾人各自回營帳,而自己則興衝衝的跑向馬湘蘭所在的那個氈帳。

不消片刻,蔡攸就已然來到,先是整整身上的衣服,而後深吸口氣,便輕聲喊道:“蘭兒,你在裏麵麽?”

“恩?是蔡郎麽!”很快,裏麵就傳來了馬湘蘭的聲音,不過此時聽起來,卻覺得馬湘蘭的聲音有些怪異。

蔡攸卻是不以為意,笑嗬嗬的說道:“對呀,蘭兒,是我!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呃,不,不行,我在換衣服呢。。。。。”

“嗯?換衣服?!”

蔡攸不禁皺起眉頭,片刻後,竟嘿嘿笑道:“怕什麽,咱們都老夫老妻了!好了,我要進來嘍!”

說罷,蔡攸不由分說就掀起氈帳的門簾,而後鑽了進去,當下,就傳來了馬湘蘭嬌羞的呼喊聲,此時,蘇三正胡亂的給馬湘蘭係身上的衣帶,眼見蔡攸闖進來,先是慌了手腳,這樣一來,更是連連出錯。

“哎呦媽呀!我倒是忘了,蘇大姐還在裏麵呢!”

蔡攸雖然自恃臉皮很厚,不過此時也是尷尬異常,先是縮著脖子朝著馬湘蘭和蘇三幹幹一笑,便趕緊退了出去。

“湘蘭!這蔡公子何時變得如此冒失了!”

眼見如此,蘇三不禁搖搖頭,不過略微一想,又緩緩點點頭,而後打趣道:“不過這也難怪,有些情侶之間,就算一日不見,也是如隔三秋,更何況你們已經半年多沒見了!”

聽到這裏,馬湘蘭則是麵紅耳赤,低低應了一聲,便不再作聲,不過任誰看起來,也是知道,馬湘蘭此時的臉上盡是寫著別樣的幸福。

蔡攸出去後,蘇三的手也變得麻利起來,不消片刻,就已經服侍馬湘蘭換好衣衫,而後先是打量一下,笑著說道:“好了!湘蘭,我馬上去把蔡公子叫進來!”說著,就欲離去。

“蘇姐姐,且慢!”

馬湘蘭趕緊出聲叫做蘇三,不覺問道:“我,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蘇三略微一怔,隨即笑嗬嗬說道:“放心吧!這可是姐姐親手給你做的衣衫,穿上去可比那天上的嫦娥還要漂亮!”

說罷,蘇三也不再停留,笑意濃濃的看了馬湘蘭一眼,便徑直走了出去,而此時,蔡攸正鬼頭鬼腦的往裏麵瞅,卻不想竟與出來的蘇三碰了個正著。

“哎呦媽呀!誰的臉這麽大!”

蔡攸先是一驚,趕緊往回跳了兩步,而後摸著腦袋,笑嗬嗬的看著蘇三。而蘇三則是似笑非笑的盯著蔡攸,一時之間,兩人竟無隻言片語。

蔡攸確實忍受不住這古怪的氣氛,先是問道:“蘇大姐,想必蘭兒換好衣服了吧?”

蘇三輕瞟了蔡攸一樣,片刻後,方才說道:“那是自然!”

“呃,既然如此,我。。呃。。嗬嗬!”縮著,蔡攸一邊搓著手,一邊笑眯眯的看著蘇三。

蘇三豈能不知蔡攸心中所想,當下笑罵道:“好了,你就別在這裏裝蒜了,趕緊進去吧!”

“哦也!”

蔡攸怪叫一聲,朝著蘇三擠擠眼,便像一陣風似的跑了進去,而蘇三對於蔡攸這番孩子般的做法,自是哭笑不得,不過眼中卻是欣慰不已。

蔡攸進來後,目光便不覺朝著馬湘蘭瞅去,而此時,馬湘蘭一身白色的衣衫,雖然不施粉黛,身體也比以前清瘦了些許,不過風采卻不減當時,現在看上去,竟又多了一份楚楚可憐的感覺,此刻的馬湘蘭,更能讓蔡攸感覺到自己心髒清晰的跳動聲。

“蘭兒!”

“嗯!”

雖隻是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答,但是裏麵卻仿佛包含著千言萬語,蔡攸與馬湘蘭皆是深情的注視著對方,片刻後,便深深相擁在一起。

“蘭兒,你清減了!”蔡攸摸著馬湘蘭烏黑的秀發,柔聲說道。

馬湘蘭輕瞟了蔡攸一眼,嗔怪說道:“蔡郎,怎麽,現在就討厭蘭兒了?”

蔡攸略微一怔,隨即輕點了一下馬湘蘭的鼻子,一臉鄭重的說道:“蘭兒,你這是說的哪裏話!無論現在,還是以後,我永遠都不會討厭我的蘭兒!”

其實馬湘蘭剛才也隻是在說笑,聽完蔡攸這一番話,心中甚是感動,便把腦袋深深依偎在蔡攸的肩頭。

蔡攸將馬湘蘭抱緊,而後感概萬千的說道:“蘭兒,你知道麽?我等著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不過還好,老天終究對我不薄,終於讓我們破鏡重圓!”

“是啊!妾身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亦是肝腸寸斷了不知多少回!”

馬湘蘭的聲音很輕,很柔,飄渺不定,就像是飄在山間的薄霧似的,不過蔡攸聽起來,卻是莫名的感觸。

當下,蔡攸臉色一整,一臉決然的說道:“蘭兒,我們以後不要再分開了,而且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馬湘蘭輕輕抬起頭,看了蔡攸一眼,輕聲說道:“蔡郎,我也想與你一起廝守一生,可是我知道,你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關外的!”

聽到這裏,蔡攸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就說道:“蘭兒,那你隨我一起回去便是!”

“蔡郎,我當然願意跟你回去!”

馬湘蘭急忙說了一句,不過眼神很快就暗淡先下,暗自神傷道:“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我回去的消息被皇帝知道,他是萬萬不會放過我的,萬一讓蔡郎或者其他人為了我而牽連進去,那就不好了!”

蔡攸自然知道馬湘蘭還在為以前刺殺趙佶的事情耿耿於懷,當下尋思片刻,便肯定的說道:“蘭兒,一切有我!這件事情,你無須再過多擔心,我自會妥善處理的!”

看著蔡攸那深邃而充滿情意的眼神,馬湘蘭無論如何也是拒絕不了的,當下輕歎一聲,而後緩緩說道:“罷了,罷了!一切依蔡郎便是,反正今生再見到蔡郎一次,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死,也自是無憾矣!”

蔡攸搖搖頭,定定的看著馬湘蘭,而後說道:“蘭兒,切莫再說‘死’字!我既然說的出,那便一定做的到!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隻要我盡力而為,事情一定會出現轉機的!蘭兒,你相信我,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一定會做到的!”

“蔡郎,如果蘭兒不相信你,還會相信誰呢!”

其實,對於這一點,馬湘蘭根本不會在意,隻要能與蔡攸在一起,那便就行了,就算是死,亦是在所不惜。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