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猜到陳遠不會急著離開村子,想偷偷潛伏在村子,待發現陳遠後打他個措手不及。
林木剛到村子,就看到閆肅帶人把被毒蛇咬傷的陳遠送下了山。
毒蛇分為很多種,要解毒就得需要對應的血清。
陳遠處於半昏迷狀態,整個人浮腫發紅,喉嚨裏隻能發出哼哼聲,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根本無法說清咬傷他的蛇是什麽蛇。
熱帶原始雨林裏的蛇種類複雜、繁多,說不清就無法注射血清解毒,隻能等死。
林木觀察了陳遠腳上的傷口和他的症狀後,跟醫生交涉了一陣,讓醫生成功找到了對應的血清,為陳遠解毒了。
一命還一命,如此,算是還清了他陳遠。
陳遠在第三天就醒了,隻是……跑了。
“跑了?”阮雪慧聽到這兩個字時,吃驚不小。
閆肅道:“我來就是想詳細地了解一下他,順便也想告訴你一下,要是以後碰見他,一定要及時給我們打電話。”
“我……會的。”阮雪慧送走閆肅後,心裏忐忑不已。
她的心境很複雜,希望陳遠懸崖勒馬,回頭自首,一方麵又希望他從此消失,帶著所有的恨運遠走天涯,重新開始。
在陳遠這件事上,她不利索,甚至毫無原則。她明知道自己老伴的死和那孫子有關係,可就是……恨不起來。
大概,從陳遠的生父把林木撈起來的那一刻,他們就永遠欠上了。
半日後,在研究所實驗室裏忙碌的林木,也聽說了陳遠逃走的消息。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的身體微微一頓,隨後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幹活兒。
又聽說,劉業辭去了工作,悄無聲息地走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猜測他是想念果果,去北京找他去了。隻有林木,手一顫,試管從手中掉落,砸在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三個月後,詞螢雪突然找到林木。
“你聽說了嗎?”
“什麽?”
“劉業!有人在德裏西可見到了劉業!他去德裏西可了!”
“哦……這樣。”林木反應平平。
詞螢雪歪著腦袋看了林木好一陣,“林木,你這家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我們所有人是不是?你和劉業之前就計劃要去德裏西可了解情況,正好對得上。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手無寸鐵就敢去,不怕人折了?”
林木問她:“誰告訴你的消息?”
詞螢雪道:“宮憶啊。我之前做紀錄片的時候不是想采訪一下宮憶嘛,一來二去,我們就聊熟了。她和秦遙現在都在德裏西可,說是那邊的鼠疫被控製得非常好,情況很樂觀。”
“那就好。”林木說。
詞螢雪道:“不過說真的,德裏西可那個地方,除了人野蠻一些之外,風景民俗都沒得挑,特別有味道。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林木看到她眼裏星光閃耀,知道她在想什麽。
“太危險了。”林木不想她去。
詞螢雪說:“我的紀錄片已經做好了,但是,我覺得還不夠完整。那些偷木賊,包括跟陳遠打交道的那些人,我都還沒深挖。”
林木突然認真嚴肅地看著詞螢雪,“不用深挖,到此為止。”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傳說中的海曼先生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試圖在全球布下壟斷巨網的人,背後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深挖。”詞螢雪說。
林木再次強調,“太危險了,到此為止就可以了。”
他前所未有的嚴肅樣子,讓詞螢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哦……”
林木轉移話題道:“醫生說我最近可以試著走走路,每天堅持十五分鍾。”
“那我扶你吧。”詞螢雪說話時,明顯能聽出她有些悶悶不樂。
林木在詞螢雪的幫助下,慢慢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走得很吃力,才剛堅持了五分鍾就有點兒熬不下去了。
詞螢雪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有些擔心,“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林木咬著牙,堅持著。
他想早點恢複健康,早點兒陪在詞螢雪的身邊。
不然,當下一次危險降臨的時候,他又怎麽保護這個一舉起相機就完全忘我的糊塗攝影師?
林木的恢複遠比想象中更快,兩個月後,他已經能靠著拐杖走路了。
從實驗室忙完,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宿舍的他,剛躺下就收到一條信息。
是劉業發來的。
“他們的研究園最近在跟歐洲五六個國家頻繁合作。”
“陳遠已經搭上了海曼先生的賊船,晚上的時候我看到他從海曼研究園開車出來。”
“海曼先生的老婆目前在找攝影師,想潛水拍照。”
林木看到最後一條信息時,眉頭皺得很深。
他知道劉業的意思——該詞螢雪出馬了。
林木回複劉業:她不可以,換人。
劉業卻說:警方已經聯係了雪雪,她已經同意了。
林木:……
詞螢雪是瞞著溫恒去德裏西可的,當溫恒找不到人時,衝著還在實驗室忙碌的林木大發雷霆。
林木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脫下白大褂,也上了去德裏西可的船。
柔軟的白色沙灘,在海浪的輕柔拍打下,變得濕漉漉的。
海麵上兩艘摩托艇玩得盡興,一艘船上,年輕人肆意地大笑。另一艘,白發的老頭曬著健碩的肌肉。
風景唯美,像是置身於童話之中。
哢擦一聲,一張照片定格成功。
詞螢雪看了一眼顯示屏,很滿意剛才拍的照片。
有人朝她走了過來,是兩個德裏西可人,嘰哩哇啦地說著詞螢雪聽不懂的話。不過,從他們的神情和動作上看,是介意詞螢雪在這裏拍照片。
見詞螢雪聽不懂,其中一個人用生硬的中文說道:“這裏不允許拍照。”
詞螢雪不願意按他們的要求刪掉自己好不容易拍好的照片,“這裏不是私人海域,你們無權這麽幹涉我。剛才確實是情不自禁拍了照片,但我一定會去征求被拍攝者同意。”
“鬱菲夫人在的時候,這裏就是私人海域了。”
詞螢雪這時才看到,在他們身後遠方,一個休息亭內,有個女人麵對一台筆記本電腦,敲著鍵盤,像是在寫東西。
氣質柔和,看上去就像個普通女孩兒,怎麽也不可能和傳聞中的鬱菲夫人聯係在一起。
鬱菲,海曼先生的夫人。
鬱菲停下敲鍵盤的動作,朝著詞螢雪看了過來,衝她招招手。
詞螢雪被帶到了鬱菲麵前。
“中國來的?”鬱菲問。
她的聲音很平靜,中文不算太生硬。氣質溫潤,沒有想象中咄咄逼人和氣勢淩人的強權者模樣。
詞螢雪回答:“剛完成一個紀錄片,想到這裏來散散心。”
“散心?是想在海曼研究園散心嗎?詞小姐?”
當鬱菲說出這句話時,詞螢雪才意識到自己給這個初次見麵的女人貼上溫潤柔和的標簽是多麽愚蠢。
就在詞螢雪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鬱菲夫人突然說了一句:“我很喜歡你們找他的麻煩。”
詞螢雪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看了一眼詞螢雪的相機,“拍得怎麽樣?”
“還行。”詞螢雪對自己的專業水準很有信心。
鬱菲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很好,跟我下水。”
一輛潛水艇已經在海麵上等著了。
這種隻能坐兩個人的觀光潛水艇,詞螢雪隻在電影裏看過,還沒親身感受過。
不對,為什麽下水這種事,鬱菲隻帶她一個人去?其他人為什麽不跟著?
心裏有萬千疑惑,並想拒絕,卻不容她拒絕。
潛水艇艙內,詞螢雪緊張得身體僵直。
在她的身邊,那個女人旁若無人地開著潛水艇一路出發,一路在海裏下沉。
“你拍點東西,我看看。”鬱菲說。
詞螢雪隻能照做。
“一個叫劉業的,也是你們的人吧?”鬱菲說完這句陰森的話,對詞螢雪微微一笑,仿佛說的隻是日常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