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培本來是帶著一身憤怒進門的,可是在看到眼前的年輕人如此頹喪的時候,又忍不住心軟。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好好跟我說說。”
見江躍不說話,廉培問道:“剛才走出去的年輕人是誰?是不是他指使你這麽做的?”
江躍還是不說話。
“溫老師和林木兩個人看到了手表,都以為是陳萬跑進核心實驗室動了手腳。但我知道,陳萬把手表送給你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廉培又氣又急,“剛帶你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做學問,做研究都要耐得住寂寞,不能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結果你呢?左耳進右耳出,表麵上聽進去了,實際上還是那麽的……”
廉培不忍心再說下去,小心翼翼地靠近年輕人,“你告訴老師,到底出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對實驗室動手?”
廉培打開了房間的燈,柔和的暖燈下,房間的氛圍也稍微柔和了些。
“我之前告訴過你,進入核心小組,熬上兩年,你就有資曆了,到時候……你怎麽就不聽呢?”
江躍平時能說會道,這會兒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許久,他道:“是我錯了……廉老師,是我對不住您的栽培。”
“說這些有什麽用,知錯能改就好。你現在跟我走,我們自首,爭取從輕處罰。”
江躍卻往後退,“我不能去……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誰?剛才離開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和你有瓜葛?”廉培見江躍不肯說,便分析起來。
“他們教唆你讓樣本枯死,為的就是把試驗品變成商品,到時候挪放到普通倉庫進行擱置,他們就會出手盜走。”
“他們進入不了核心實驗室,也無法在不驚動任何警報設備的前提下把樣本從模擬的環境中取出,所以選擇這麽做。”
廉培語重心長道:“那一尊野生黃花梨木樹樁,是非常重要的原始野生樣本,就算它完全枯死,不再具有培育的價值,也絕對不可能擺放到普通倉庫。它隻會作為標本,被送到植物博物館,或者做別的研究參考。”
江躍成為廉培的助理已經有好幾年了,所以廉培對江躍的脾氣個性還算了解。這個年輕人並不軟弱,私底下非常有個性,這會兒如此怯懦沮喪,一定是因為有什麽東西被別人控製住。
“他們是不是拿什麽東西要挾你了?”
見江躍還是不說話,便有些著急:“目前你最好的選擇就是報警,如果隻是一味地服從,狡兔死,走狗烹,你一樣不會得到好結果!孩子,有些人是沒有人性的,我們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江躍抬起一雙淚眼,無助地看著廉培,終於,忍不住,哽咽地說:“他們給我看了我老婆的照片,她現在被他們監視起來了。”
江躍剛結婚不久,和很多小年輕一樣,甜甜蜜蜜地戀愛著,突然就迎來了小生命,才開始手忙腳亂地籌辦婚禮。
無法想象,一個有五個月身孕的女人,麵對這種情況,該有多無助。
廉培沉思了許久,還是堅定地說:“報警!”
“不能報警!”江躍道,“他們威脅我說,如果報警,就會……”
江躍已經難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廉培問:“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江躍搖頭。
廉培又問:“剛才離開的那個人,他是誰?住哪兒?”
總要找到個突破口,這件事才能有進展。
江躍仍是搖頭。
“我隻知道他叫陳遠,至於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江躍心急如焚,“廉主任,我怎麽樣都無所謂,不能讓小京出事。”
廉培歎息一聲:“不是你的錯,就算不是你被他們盯上,也會有研究所的其他人員被盯上。你先跟我回去,我們一起想辦法。”
廉培剛帶著江躍下樓,就被警察圍堵了。
在派出所大廳,廉培和詞螢雪打了個照麵。
詞螢雪看到廉培和江躍的時候,有些驚訝。
“你們……”詞螢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來這兒是為了接前來做筆錄的外公。
溫恒在看到江躍的時候,也非常驚訝。因為考慮到江躍和廉培的關係,心裏不禁敲鼓:這件事該不會跟廉培也有關係吧?那性質太惡劣,情況太複雜了。
為了弄清楚怎麽一回事,溫恒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等著廉培。
終於,廉培和江躍做完了筆錄,警察領著二人走向大廳:“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冷靜下來思考,對我們知無不言,不要刻意隱瞞信息。另外,關於陳遠的描述,我們已經記錄下來,會盡快調取小區附近的監控驗證他的身份。”
一直在偷聽的溫恒聽到熟悉的名字,不禁覺得奇怪:“陳遠?怎麽又是他?”
正好這時,閻肅從外麵匆匆回來,看到溫恒和詞螢雪,有些詫異,便多問了幾句。
溫恒聽江躍描述了一番後,篤定道:“還真是他小子!”
廉培把溫恒拉到一邊,“那個陳遠怎麽回事?”
溫恒說道:“其實我也不確定,隻能是瞎猜測。上次培育土被偷,閻警官調查出來是陳遠做的,結果陳遠的爸爸站出來說事情是他做的。”
“我想著他得了絕症,又年紀不小了,加上我的培育土在進行雜質分離後,成功升級,所以就沒再計較這件事,放棄了起訴,他的爸爸也無罪釋放了。”
“但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盯上我們研究所的人。”
越想越氣。
後來,溫恒在看望林木的時候,也忍不住說起這件事。
林木聽後心情十分複雜。
“也許,這件事遠比想象中複雜。”林木說。
詞螢雪有些擔心,“為什麽?”
林木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敢這麽胡來的,隻有一種人。”
“偷渡的人?”詞螢雪和溫恒麵麵相覷。
林木道:“其實……我們實驗室的木樁,當初差點被崔木他們偷走,也跟陳遠有關。”
溫恒不解:“好端端的,他怎麽會跟那群偷渡的人扯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