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夕大步走到蘇芩秋麵前,去牽她的手。他不管了,他要帶著蘇芩秋共騎一乘,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的女人。
正在這時,人群一陣喧嘩,迸發出陣陣驚呼,就連他麵前的蘇芩秋,都驚訝著朝他身後望去。
顧澤夕疑惑著,轉身一看,他的那匹白馬上,竟多出了一個人——昭樂公主。
他平時的坐騎踏雪認主,為了不傷著沿途的百姓,特意換了匹溫順的馬,沒想到,就被昭樂公主鑽了空子。
昭樂公主坐在馬上,笑得頗有幾分得意。
顧澤夕哪裏不明白她的用意,現在他若不跟她共騎一乘,就得走進宮去。如果跟她共騎一乘,所有人都會認定,他即將成為昭樂公主的駙馬了。她畢竟是公主,他總不能把她趕下馬。
昭樂公主跋扈慣了,真是很擅長逼迫人。顧澤夕的臉色,微微地沉了下來。
偏昭樂公主還笑著朝他伸出了手:“澤夕,父皇命我來迎你進宮,你快些上馬,莫誤了吉時。”
她看出來了,顧澤夕是想跟蘇芩秋共騎一乘。那個狐媚子,都給拓跋綿生兒子了,還把顧澤夕迷成這樣,她絕不讓她得逞!
“公主說得是。”顧澤夕側首,“長戟!”
長戟機靈得很,馬上讓出了自己的黑馬,還把大丫給他抱來了。
顧澤夕接過大丫,抱著她上了馬:“走吧,公主,別誤了吉時。”
昭樂公主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澤夕,得勝回朝,入宮麵聖,這樣重要的場合,你怎能帶一個野——”
她野種二字尚未出口,顧澤夕忽然一馬鞭抽了過去。
白馬吃痛,拔腿狂奔。昭樂公主差點被甩下來,一聲尖叫,原本要說的話全堵回了肚子裏。
顧澤夕摟緊大丫,深深地看了蘇芩秋一眼,策馬而去。
拓跋梔看得目不轉睛,一籃子爛菜葉臭雞蛋,到了也沒扔出去。
她望著顧澤夕遠去的背影,詫異地問蘇芩秋:“嫂子,我沒看錯吧,寧遠侯抱著的那個女娃娃,是大丫?”
“嗯。”蘇芩秋點了點頭,“他昨晚把她接走了。”
為什麽?大丫不是生父不明嗎?拓跋梔更驚訝了。
大軍漸行漸遠,蘇芩秋一行返回了桂花巷。
晚上,皇上在宮中設宴,亦邀請了蘇芩秋,拓跋綿和拓跋梔。
三人梳妝一番,進了宮。
在酒宴上,皇上著重公布了幾件事——
徐笪沉冤得雪,又進獻東胡城防圖有功,獲封武平侯。
顧承泗和謝氏無罪釋放。
此次征戰,東胡已滅,皇上特許拓跋綿和拓跋梔長居熙朝,並封拓跋綿為東胡侯,拓跋梔為福澤郡主。
東胡滅國的消息,令滿座驚詫,但拓跋綿卻麵露喜色,連飲三杯。蘇芩秋心知肚明,其實這才是他此生最大的心願,他肯定早跟皇上交換過條件,達成協議了。
但在顧澤夕的歸屬上,寧遠侯府和徐笪產生了分歧,爭執不下。照說顧澤夕乃徐笪現存的唯一兒子了,該認祖歸宗,但寧遠侯府認為,顧承泗夫妻培養顧澤夕不易,他理應繼續留在寧遠侯府,等他有了兒子後,再去繼承徐笪的爵位。
皇上當年誤判徐笪叛國,如今是既虧欠徐笪一家,又虧欠寧遠侯府,隻能和稀泥,讓他們事後自己去商議,決定好了再告訴他。
酒過三巡,皇上笑著問顧澤夕:“寧遠侯,你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麽賞賜?”
顧澤夕牽著大丫起身:“臣為皇上效力,本是分內之事,不敢要賞賜。但因臣的過失,讓小女受苦多年,臣一心彌補她,想為她討個封賞。”
小女?他女兒?皇上一愣。
昭樂公主拍案而起:“武平侯,她隻是個野種,你為她討什麽封賞?”
“她是本侯的親生骨肉,絕非什麽野種。”顧澤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至於這孩子是怎麽來的,公主應該比誰都清楚,需要臣從頭講一遍嗎?”
昭樂公主頓時啞了聲,悻悻地坐下了。
她明白了,這孩子是當初蘇芩秋撿漏後懷上的。她隻恨在大宛時沒弄清楚這件事,沒有及時弄死她。
皇上自然也聽懂了顧澤夕的意思,生怕他翻舊賬,趕緊允了他的請求:“你此番立下大功,理應當賞,朕就封她為郡主,以蓬萊為號罷。”
顧澤夕當即教大丫跪下,謝了恩。
眾人紛紛恭賀顧澤夕,認回了女兒,眼神還時不時地朝蘇芩秋瞟。顧澤夕都把女兒要回去了,蘇芩秋又給拓跋綿生了兒子,看來兩人複合無望了。這寧遠侯夫人的位置,不知要令多少人垂涎了。
蘇芩秋默默地喝著酒,滿腹疑竇。顧澤夕為何不等她和離後,兩個孩子一起認?她怎麽總覺得,他在跟她置氣?她都給他生兒子了,難道他猜不出她跟拓跋綿是假成親嗎?
酒宴結束後,她有心問問顧澤夕,但顧澤夕不等她靠近,就抱著大丫上馬走了。
這是要跟她劃分界限了?蘇芩秋當晚輾轉反側,一宿沒睡著。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去了杏林堂。
杏林堂的生意,愈發火爆,來問診買藥的人絡繹不絕。
蘇芩秋在後堂等了半天,才等到了沈知書。
沈知書連聲說抱歉:“病人太多了,這時候才騰出空來,讓師妹久等了。”
蘇芩秋有些怨念:“師兄的確忙,連安哥兒的滿月酒都沒去。”
沈知書垂下眼簾,沒作聲。
他不是沒空去吃滿月酒,而是不想去受打擊。他心心念念著蘇芩秋,師父卻不許他跟著去西域。好容易盼到蘇芩秋回來,她不但已經有了新夫君,還有了新兒子。
他明明離蘇芩秋最近,憑什麽一再沒有機會!
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師妹,你跟拓跋綿,是真成親,還是假成親?”
蘇芩秋抿嘴一笑:“讓師兄猜到了,我們是假成親。那時昭樂公主到了大宛,虎視眈眈,我急著給肚子裏的孩子找個爹,所以才請了拓跋綿幫忙。”
“現在風波已經過去了,你打算跟拓跋綿和離,跟寧遠侯重續前緣了?”沈知書又問。
蘇芩秋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他就知道!沈知書又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蘇芩秋道:“師兄,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要問你。我離開熙朝時,曾托你把我懷孕的消息,轉告給寧遠侯,不知你可曾把信兒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