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認親宴的這一天。
顧澤夕親自來到蘇宅,把盛裝打扮的母子倆,接到了寧遠侯府。
寧遠侯府高朋滿座,熱鬧非凡。二房和三房全部出動,招呼客人,沈留白也在幫忙。
還沒開席,皇上的聖旨先到了,賞賜無數,且邀請顧澤夕攜子女,參加半個月後的木蘭圍場狩獵。
蘇芩秋很是意外。皇上居然改態度了?莫不是德妃娘娘吹了枕邊風?
顧澤夕接過旨,讓蘇芩秋跟他去了書房:“端木良順雖然昏庸無能,但卻多疑,尤其中間還隔著個皇後。若想讓他認下本侯這個兒子,太主動是不行的,得誘著他自己去發現。木蘭圍場狩獵,是個好機會,本侯打算行動了。”
蘇芩秋有點奇怪:“侯爺為何跟我說這些?”不是失憶了嗎!
顧澤夕道:“你我既然已經定親,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侯要是成功,你就是皇子妃,本侯要是失敗,你也得掉腦袋。現在本侯要冒風險了,自然得先說與你知曉。你如果後悔,也還來得及,退親並不是什麽難事。”
在蘇芩秋看來,這些都是廢話。她要的幸福,好容易近在眼前,誰也別想讓她退怯。
所以,她壓根沒順著顧澤夕的話走,而是問道:“需要我做什麽?”
顧澤夕沒想到,她居然不做選擇,就好像跟他在一起,榮辱與共,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他靜靜地看著蘇芩秋明媚的臉,竟不自覺在用目光,描繪她精致的眉眼。
半晌,他才收回了視線:“你什麽也不用做,記得提防淑妃便是。據可靠消息,當年就是她指使產婆,用死胎偷換了本侯,又命陪嫁嬤嬤馮氏,把本侯帶出了宮。”
淑妃?瑞靜公主的親娘?果然有孬筍,必有賴竹,心術不正的母親,才教出了心懷鬼胎的女兒。
蘇芩秋“嗯”了一聲:“記住了。”
長戟來傳話,開席了。顧澤夕起身去找安哥兒和大丫。蘇芩秋也動身朝園子裏去。
天氣炎熱,席麵全設在了園子裏,有的在湖邊,有的在花蔭下,既涼快,還能觀景。
半道上,蘇芩秋遇見了既是昔日妯娌,又是未來妯娌的王氏。
今日的認親宴,就是王氏牽頭操辦的,可見是花了心思了。
蘇芩秋正要跟她道個謝,王氏卻憤憤不平地朝酒席那邊一指:“大嫂,你看崔漣漣那個騷蹄子,花蝴蝶一樣滿場飛,又是招呼客人吃酒,又是招呼下人上菜,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咱們家的人。”
蘇芩秋和顧澤夕定親,最高興的就是二房和三房了。以他們跟蘇芩秋的關係,肯定能把顧澤夕牢牢地留在寧遠侯府。所以王氏格外看崔漣漣不順眼。
崔漣漣的心思,就連王氏都看出來了?現成的幫手,不用白不用。蘇芩秋悄聲跟王氏說了幾句。
王氏一聽,鬥誌昂揚。蘇芩秋交代她做事,那就是還認她這個妯娌,她今兒必須給她把這件事辦好了!
王氏雄赳赳氣昂昂,去了酒桌旁,親切地拉起崔漣漣的手,上下打量:“漣漣模樣生得好,又這樣能幹,現在像你這樣的姑娘已經不多了,不知你可曾許配人家?”
崔漣漣受寵若驚,王氏一向不愛搭理她,今兒卻對她釋放了善意,如果能得到她的助力,她怎麽著也能嫁給表哥,做個平妻。
她心裏美滋滋地想著,嬌羞地垂下了頭:“回二夫人的話,漣漣還不曾許人。”
“那好啊。”王氏笑容滿麵,親熱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們二爺想納個妾,我看你正合適。”
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崔漣漣頓覺自己的臉麵被扒了下來,漲紅了臉:“二夫人,漣漣不做妾。”
“原來你想做正妻啊?”王氏陰陽怪氣,“那怎麽不拿出千金小姐的做派來,盡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我們寧遠侯府多的是人手,用得著你充主人?你心裏那點狐媚子的小心思,瞞得過誰?以為別人是傻子?”
賓客們個個是人精,馬上猜出崔漣漣是想勾引誰,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崔漣漣眼淚湧了上來,朝著顧澤夕那邊跑:“表——”
她一聲表哥還沒喊出口,麵前有人擋住了她的道。
她抬眼一看,竟是蘇芩秋。
蘇芩秋故作驚訝:“妹妹,你哭什麽?若是二夫人說得不對,你駁回去就是了。”
“她敢駁嗎?她心裏有鬼!”王氏遙遙地接了話。
崔漣漣再也忍不住,眼淚噴湧而出,哭著朝園子外跑去了。
蘇芩秋聳了聳肩。得,本來還打算帶崔漣漣去見昭樂公主,隔山鎮一鎮虎,現在看來不用了。
她朝著自己的席麵走,顧澤夕過來了:“崔小姐欺負你了?”
啊這……蘇芩秋想了想:“也許,可能,大概,是我欺負她了。”
顧澤夕“哦”了一聲,轉頭就走。
蘇芩秋追了兩步:“侯爺這就完了?您不替表妹打抱不平幾句?”
顧澤夕示意她跟他走,到了遠離酒席的樹下,才開口:“第一,本侯失憶了,就算她是本侯的表妹本侯也不記得了。第二,你很清楚,她根本不是本侯的表妹,跟本侯沒半點關係。本侯既不欠徐家,也不欠崔家,沒義務替她打抱不平。第三,你現在是本侯的未婚妻,跟本侯乃是一體,本侯隻需確保你沒有受欺壓即可,又怎會去因為別人,當眾打你的臉?你當本侯是什麽人了?”
蘇芩秋靜靜地聽著他說,望著他笑,直到他說完,笑意仍未退散。
顧澤夕皺眉:“你笑什麽?”
“我突然發現,失憶也沒什麽不好。”蘇芩秋手帕子一甩,坐席吃酒去了。
她剛坐下,旁邊響起陌生的女聲:“蘇小姐果然是恃寵而驕,目中無人,見了本宮,連禮都不行。”
蘇芩秋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濃妝豔抹的臉。
她憑著前世的記憶,認出了她來,但卻嗤笑一聲:“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