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進門第三天,顧遠風去了積善堂,請求謝氏:“老太君,我知道,我犯了錯,罪該萬死。但蘇姨娘畢竟是信陽候嫡女,我還是想帶她去回個門,把禮數給全了。”

謝氏想想沈氏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也算是個明事理的人,便同意了:“你帶蘇姨娘回門可以,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一應的回門禮,得你們自己備,不得從公中支取。”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謝氏肯點頭已經很好了,顧遠風哪敢奢求更多,連聲應了。

他回到楓林院,把蘇錦瑟叫了來,跟她說了回門的事。

蘇錦瑟很是高興,但見到那幾個寒酸的禮盒子,臉頓時拉得老長:“你帶我回門,就準備這點東西?這到底是給我長臉,還是給我丟臉?”

顧遠風也不想這樣,但他還欠著蘇芩秋的錢,實在是囊中羞澀,隻能責備蘇錦瑟:“什麽樣的身份,辦什麽樣的事,你隻是個妾,能回門,已經是給你臉了,你還指望我備厚禮?”

她淪落為妾,還不都是他害的!蘇錦瑟氣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不回門了!你自己去吧!”

“不回門?你不想要嫁妝了?”顧遠風取出了一個小錦盒,“我有保肺丹,你母親見了這個,肯定會把嫁妝給你,說不準一高興,還能多添上幾箱。”

能救沈氏性命的保肺丹?蘇錦瑟又驚又喜:“風哥哥,你真有本事!”

顧遠風得意收起錦盒,帶著她去了信陽候府。

蘇德仁聽說顧遠風帶著蘇錦瑟來回門,很是高興,馬上叫人把沈氏請到了廳裏。

沈氏很不待見顧遠風,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顧遠風也不著急,不慌不忙地坐下喝了杯茶,才道:“信陽候夫人,我聽錦瑟說,您一直在找保肺丹,但怎麽都沒找到?”

“與你何幹?”沈氏冷聲冷氣。

顧遠風拿出了小錦盒:“您來看看,這是什麽。”

小錦盒打開,裏頭是一粒漆黑發亮的藥丸,上頭印著小小的三個字:保肺丹。

沈氏馬上被吸引了目光,詫異無比。

這是……保肺丹?

為了她的病,她的兄長淮南王,親自跑遍了全國各地的藥鋪和黑市,依舊一無所獲。

顧遠風卻有真能耐,把保肺丹給找著了?

蘇德仁很驚喜,知道沈氏抹不開麵子,特意遞台階:“夫人,有了這裏保肺丹,你的病可算是有救了。遠風這孩子,雖然毛病很多,但孝心毋庸置疑,咱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你就別跟他計較以前的事了。”

沈氏緩緩點頭:“算他有心了。”沒有這粒保肺丹,她活不過今年年底。顧遠風能為她找到,說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

蘇德仁趁熱打鐵:“夫人,保肺丹貴得嚇人,遠風肯定花了大價錢。咱們不能占晚輩的便宜,得把藥錢付給他。但咱們如果給錢,遠風肯定不要,不如把錦瑟的嫁妝給她,這樣既貼補了遠風,又全了錦瑟的臉麵,豈不兩全其美?”

顧遠風樂開了花,蘇德仁真是善解人意,他不是他嶽丈,是他親爹!

沈氏一眼看出蘇德仁的小心思,沒吭聲。蘇錦瑟的嫁妝,都能買多少保肺丹了?

蘇德仁力勸:“夫人,不管怎麽說,錦瑟都是你的親閨女,她在婆家過得不如意,你也心疼不是?”

沈氏長歎一聲:“罷了,給她吧。”

終於勸動了!蘇德仁趕緊命人把嫁妝抬到了院子裏。

一百二十擔嫁妝,院子裏根本擺不開,一路延伸到了垂花門,頗為壯觀。

這下還完蘇芩秋的債,還能有富餘。顧遠風激動的心,都快跳出腔子了。

這時下人來報:“候爺,夫人,寧遠候和夫人來了。”

他們來做什麽?蘇德仁不太高興,但他不敢把顧澤夕拒之門外,隻能命人請進來。

蘇芩秋進了門,笑問:“我跟候爺這一路走來,全是嫁妝,不知是誰這麽好福氣?”

“自然是我的。”蘇錦瑟十分得意。蘇芩秋當上了寧遠候夫人又如何,連嫁妝都沒有,拿什麽跟她比?

“真好,這些嫁妝抬回去,大家一定以為蘇姨娘是正妻了。”蘇芩秋依舊笑眯眯。

蘇錦瑟的臉色,馬上就僵了。

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蘇德仁心疼女兒,趕緊岔開話題,跟顧澤夕誇起了顧遠風:“寧遠候,你過繼了一個好孫子啊。你瞧瞧,這麽難得的保肺丹,都讓他給找到了。”

顧澤夕抬頭一看,桌上還真放著一粒保肺丹。這是哪兒來的?顧遠風不是說,已經把保肺丹賣掉了嗎?之前他是在說謊?

顧遠風看出顧澤夕的臉色不對,但懶得解釋,反正嫁妝已經到手了,管他怎麽想。

蘇芩秋走上前,看了一看:“真是巧了,我今兒和候爺來信陽候府,也是為了給信陽候夫人送保肺丹。”

她說著,當真也拿出一粒藥丸,和桌上的那粒擺到了一起。

兩粒藥,幾乎一模一樣,但迎著陽光,卻又有不同。

蘇芩秋的那一粒,泛著光亮,而顧遠風的那一粒,暗淡無光。

沈氏仔細地看了看:“這兩粒保肺丹,怎麽不一樣?”

蘇芩秋笑了笑:“想必一個真,一個假了。”

蘇芩秋是故意來拆台的吧?顧遠風忙道:“我這粒保肺丹肯定是真的,大家若是不信,盡管請人來驗。”

“那就請人來驗吧,是真是假,立時見分曉。”蘇芩秋道。

沈氏同意了:“來人,去請齊太醫。”

她的病,一直由齊太醫負責,當初也正是齊太醫,建議她用保肺丹。

丫鬟應聲而去,很快把齊太醫請了來。

齊太醫團團行了禮,上前拿起兩粒藥丸細看,又分別聞了聞。

很快,他就把顧遠風的那粒舉了起來:“這粒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