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件事，李文歸接著說，1995年，春暖花開的季節，爹帶著我們全家，還有幾個合夥人，我們在韭菜灣那塊鹽堿地上，沿邊種栽種了一片樹苗。

他指著張岩說，如今在洮河岸邊，你能看到的那片茂密的樹林，就是那些年一點點種植的，現在長勢很好，有的已經成材了。

他說，當年，韭菜灣的對麵，離公司較遠的地方，住著幾戶人家，當時由於沒有堅固的河堤，下暴雨的時候，洮河會發大水，傷害到沿岸的一些梯田及住房；

當然多少年過去，從來都是不痛不癢的傷害，對莊家來說，就當是自然灌溉了，對住戶來說，也沒多大影響。

後來，在爹的號召下，下遊的幾戶村民也積極參與了植樹。

爹最初這麽做，是考慮到公司哪一天會受到大水的影響，當然，公司直線距離過去，那邊有成形的天然屏障，即便發大水，也不會漫灌到公司這邊。

植樹總是好的。不論對下遊的村民來說，還是韭菜灣的公司而言，都是有利的。

其次，洮河岸邊沒有遮擋物，大煞風景不說，時常風大，所以，綠油油的樹林，為韭菜灣增添了一道美麗的風景，也阻擋了河邊的大風。

事實證明，爹當初的做法是對的。如今，那片茂密的樹林，不僅保持了水土，加固了堤岸，還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後來，在澱粉公司規劃的時候，當地的一位風水先生說，韭菜灣像一個凹下去的盆子，兩頭凸起，更好地避免了水流注入中心地帶的風險。重要的是，地形整體呈一個大大的元寶，這是很好的風水寶地，俗稱聚寶盆！

洮河岸邊的一排植被，正好擋住了對麵高低不平的大山和溝壑，也擋住了來自河邊的各種煞氣，對公司的發展極為有利。

當然，風水師的話算一半是迷信吧。可實事求是地講，這些年來，勝利公司的發展一直平順，從未出現過一例人身傷害事故。所以，至今，在李文歸的心裏，在爹的心裏，便相信了這一切。

李文歸說，關於植樹的事，這還不算什麽，畢竟公司臨近河邊，這麽做完全是出於公司的利益考慮。後來的一次大規模植樹，就更有意義了，是在韭菜灣出口的一座山上。

這是後話了。植樹的發起人，還是他們父子。

那裏，早前並沒有樹，光禿禿的。植被有，但是不多，稀稀拉拉的。時常，會出現一些滑坡，有時候土塊會滾下來，還有石頭，掉在山根下的公路上。危險不說，還時常影響交通出行。

上頭做過一些工作，用水泥把嚴重的地方硬化過，也用鐵網摟過，效果還可以，但一場雨後，還是會出現滑坡。多少年來，這條公路大大小小出現過多次事故，但慶幸的是，並沒有死過人。

每次滑坡，清理道路很費事。但不清理不行，車輛無法出行。

後來，大概是1998年吧，在爹的號召下，經過幾番思想動員，全體村民總算想通了。他們願意跟著爹上山植樹，不僅綠化家鄉，主要是通行安全。

最初，在韭菜灣的河邊種了一片樹，爹看到了植被的大用處。後來，他才關注到了韭菜灣出口的荒山上，時常滑坡的事，突然一天，一個瘋狂的想法湧上心頭：綠化山頭！

事故多發地就在韭菜灣出口不遠處，如果不及時治理，將來勢必會影響到公司的發展。當爹以村長的身份，最初勸說村民集體植樹時，礙於麵子，他們說有時間了會參與。

其實，他們心裏不傻，爹的做法，完全是一己私利，為了公司將來更好的發展。多少年來，這裏的滑坡一直不斷，大大小小，都沒出過多大的事，隻是清理起來很麻煩，全村人都得參與。

更棘手的是，栽種樹苗不可怕，關鍵山高坡大，而且還幹旱，也就是說，要達到真正綠化的目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栽樹的時候，用水泵抽水沒問題，可後期的養護怎麽辦？誰來管？

這本是一條鄉裏的公路，按理說，鄉政府也有責任治理一下。可這些年來，他們也盡力了，除非重新開辟道路。

可地質條件就這樣，能改變什麽？再說了，修新路還不得花錢？關鍵會繞一大圈，村民出行更不方便了。

再三論證，最佳的方案就是上山種樹。投入成本不大，樹苗的錢李文歸出，人工成本村裏無償勞動，後期養護的事，其實也不難，畢竟臨近滾滾洮河，水量如此充沛，還擔心養不活一片樹林？

說得好聽，想法也好，可在當時，村民就是不願意配合。道理很簡單，公路是大家的，不止李家崖人通行，外村人也用，這麽大的工程量，憑什麽隻有李家崖人來承擔？

還是回到老話題，就是山高坡大幹旱的問題。在鄉親們看來，就算全村人出動，把樹苗種上了，可後期養護不當，一切白幹！

這件事再三提起，最後又不了了之。直到1998年開春，在爹的指示下，李文歸出資買了幾個大功率水泵，又叫來工程隊給山上安裝了水管網。

用時不久，山上的水管網安裝完畢。李文歸給水泵通上電，瞬間，山上的水管噴出了洮河水。

那一天，村民聞訊趕來看熱鬧，當看到山頭到處有水噴出時，他們不得不鼓起了掌。當初，李文歸一個人做這件事的時候，村裏有人還勸過他，叫他趁早放棄。

李文歸置之不理，他說，我要試一試，錢是我出的，萬一成功了呢？今天，當水噴出時，人們羞愧地低下了頭。最終，李家父子慷慨解囊的壯舉感動了所有人。

春暖花開的日子，人們自發跟著李文歸上山種起了樹。樹苗是李文歸出錢買的，草籽也是他買的。村裏人能主動參與進來，他和爹大為感動。

李大頭感慨地說，村長啊，終究，你是咱李家崖人的活菩薩。這些年來，鄉親們的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一切都歸功於你們父子啊！花錢不說，還被人不理解，想來真是慚愧啊！

水源的事解決了，可山高也是一件難事，人們小心翼翼地用鐵鍬開路，一棵棵種下樹苗。栽種的時候，還要在坑裏澆上足夠的水，隻能用水桶一點點倒。

雖然艱難，但人們能看到勝利的希望，這點累也就算不得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