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陣工夫,服務員端著幾個豐盛的菜上桌了。李文歸先動筷,幾人邊吃邊聊。

周楠吃不了太辣的食物,但味道的確太香,就忍不住多吃了幾口,結果辣得直流眼淚。

李文歸問:“小周吃不了辣嗎?”

周楠一笑,說:“吃辣子真不行!”

“嘿喲,這是我的疏忽,你瞧,事先應該給廚師講一聲的。這樣,張岩,你給廚師說一聲,那個菜再來一份,清淡一點就好!”

張岩說好,剛要起身,被周楠一把拉住了手:“不了不了!這已經夠多了,才幾個人,點了六個菜,晚上還怎麽睡覺?”

張岩愣住了,渾身像觸電一般,周楠的手那麽細膩溫熱,第一次觸碰,他的心不由得砰砰亂跳。

“呃,那好!”張岩下意識地抽開了手,臉上泛起了紅暈。李文歸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了:“記者,來咱家可別作假,我們都是實在人,是不張岩?”

張岩吞吞吐吐,還沉浸在方才激動的情緒當中:“呃,是,是的周總!”

李文歸搖搖頭,哈哈大笑:“不就剛才拉了個手嘛,至於這麽激動嗎?瞧,你都不會說話了,還周總!那我就是李記者嘍?”

張岩手無足措,後退兩步坐在凳子上,周楠的臉也紅了,她捂著嘴微微一笑:“張哥,趕緊吃吧!”

“你吃你吃!”張岩抓起筷子,給周楠夾了一塊羊肉,“這是回族人的羊肉,沒有一點膻味,味道很獨特!”

“謝謝!”周楠沒有抬頭,小聲道謝。

李文歸盯著張岩,臉上繃著沒有釋放的笑容。張岩餘光瞥見了,他看穿了李總的意思。眼神碰撞的一刻,他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張岩看懂了,意思是繼續夾菜,今日大有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心裏異常混亂和衝動,身旁這個漂亮的姑娘,剛才的意外牽手,讓他感受到了她內心的狂熱。

他也是,借著一點酒精的麻痹,醉眼迷離,她更加美麗了。單身了這麽多年,對愛情的渴望,從沒有像這一刻這般令人神往和期盼。

剛下過一場小雨,門簾懸掛著,外麵吹來一絲輕柔的涼風,按理說並不燥熱,可張岩的額頭竟然滲出了汗珠:“太熱了!”他說。

抽了幾張衛生紙,他擦去額頭的汗珠,用手充當扇子扇了幾下。李文歸遞給他一杯啤酒,笑著說:“來,你心中有火,用酒澆一下!”

張岩慌亂中拿過酒杯,跟李總碰了一下,喝幹,他說:“估計晚上還有雨,悶熱!”

周楠笑了,李文歸也笑了。

事實證明,張岩是真喜歡周楠的。這是好事,往後多跑跑,日久生情,要不了多久,這一對郎才女貌,終會有個好結果的。

吃完飯,喝完酒,李文歸借上廁所的名義,提前結了賬。

出門,他囑咐張岩說,天有些黑了,路上小心點,把周楠安全帶回宿舍。

張岩點點頭,說,放心李總,喝了點啤酒不礙事。

他又告訴周楠說:“記者,想去聽洮河了,叫張岩帶你去,河邊小心點!”

周楠主動伸出手,握住李文歸的手,說:“謝謝李總,今晚吃好了。在鋼筋混凝土的定北市呆久了,才發現李家崖的夜色真好!上次看了張岩的文章,《奔騰的洮河》,故事很感人,今晚我一定要親自去一趟,聽聽它的心事!”

“好!去吧,我相信,洮河是一本底蘊深厚的書籍,它會給你一些意外的收獲。”李文歸揮手,目送二人遠去。

夜色漸濃,看著兩人模糊的身影,李文歸欣慰地笑了。他自語道:張岩,就看你的了,周楠是個好姑娘,真心希望你能抓住機會,早日成家,這也是我的一樁心願呐!

結局怎樣,他是過來人,從細節和眼神裏,便能預知結果:這兩個小年輕,彼此遇見了對的人,不久的將來,定會牽手成功的!

路上,張岩問:“你冷嗎?”

“不冷!”

“夜色溶溶,要不要去洮河邊上轉轉?”

“你喝了酒,可以嗎?”

“就這點啤酒算啥?你問問李總,平時我是怎麽代他喝酒的。中國式酒場就是這樣,幹得好的不如喝得好的,你讚同嗎?”

周楠笑了,說:“也許吧!那好,我們轉一趟,正好可以消化一下,晚上好睡覺。”

路過勝利公司門口,二人沒有進去,張岩帶著周楠徑直去了不遠處的洮河岸邊。

涼風習習,夜色溶溶,河畔,能聽見幾隻青蛙的叫聲,還有夜鳥的啼鳴。岸邊是一片長長的樹林,萬籟俱寂,偶爾一聲鳥叫,夜顯得更加寂靜了。

坐在水泥堤岸上,周楠問:“你時常來這裏嗎?”

“對,尤其是寫作沒有靈感的時候,聽聽洮河水,很有效果的。”

“濤聲陣陣,浪花朵朵,能洗滌人的心靈,這是最幹淨的聲音,能帶人去遙遠的原始森林,也能去未知的異域,這種感覺的確很美妙,很難得,也很享受!”說著,周楠緊緊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洮河的心事。

片刻,張岩說,你知道不,李總也時常來洮河岸邊,多時候我會陪他一起來。

“奔騰的洮河,與他的成長有著千絲萬縷的情結。他說過,洮河的性格和勝利公司一樣,在當下激烈的競爭浪潮中,一路奮勇前行,甚至逆流而上!”

張岩點點頭,說:“是啊,你應該了解了,腳下這一片堤岸,正是李總捐錢修建的,當年,他和勝利公司的員工都親自參與勞動了。”

“從你的文章《奔騰的洮河》裏,我知道了,他的父親,在一場大暴雨中被洮河水帶走了。我想,李總時常來洮河岸邊,也是期望父親在天有靈,能帶給他一些力量或者答案,是不?”

“說得很好,正是這樣。你知道老爺子的墳在哪裏嗎?”

“在哪裏?”周楠的語氣裏,透露著一絲恐慌。大晚上聊這些話題,難免叫人有些不適,不管生前他做了多麽偉大的事。

“不遠處,就在身後,”話還沒說完,周楠本能地向張岩靠近,“在身後?”

“怎麽了?你一個大學生,還是記者,咋會這麽迷信呢?嗬嗬!”張岩笑了,“在身後不遠處的那塊鹽堿地裏,這是他老人家生前的遺願,他想一直鎮守在那裏,保佑李家崖的父老鄉親平安順遂!”

“知道了。”周楠再次靠近,身子緊緊貼在張岩身上,“說點別的吧!你聽,夜裏聽濤,還真有一番別樣的意境呢!”

張岩看出來了,周楠和大多數女孩一樣,在夜裏會變成膽小鬼,他隻好轉移話題,聊一些令人開心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