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質疑
最後我失笑了諷刺:“假如人是我殺,這麽長的時間還滯留原地是等著你們抓呢?”
“或許有一種可能,”高城在側涼聲開口:“欲蓋彌彰,賊喊捉賊。”此話一出來,矮冬臉色大變,“你胡說!”高城回眸看我,以足以在場都能聽到的音量徐緩而道:“有人不打自招。”我與他對視,想從他眸中獲知此言試探與肯定的成份是多少。
因為之前我也有此懷疑,矮冬來得如此之快,且一來就將我判定為凶手,態度不光是惡劣,情緒甚至都是反常瘋狂的。栽贓嫁禍就成了第一直覺。但我仍想不通,韓驍與他乃同僚,殺人的動機是什麽?就是說韓驍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動機都很可疑。
張繼蹲在了韓驍跟前,隔了良久,他伸手為韓驍闔上了眼睛。
他說:“槍是韓驍自己開的。”
我一愣,驚疑地看過去,他這是否定了矮冬的說辭,直接論證我不是凶手了?可他下一句話卻是:“但不排除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嫌疑。高城,你無需偏幫,夏竹仍然是第一嫌疑人。”
高城反常地沒有作聲,隻眉眼沉暗。我是吃驚不小,張繼這話是從何而來?徐江倫代我問了出來:“你說是韓驍自己開槍的?他是自殺?怎麽可能?夏竹又怎麽會是第一嫌疑人?”
“韓驍不會自殺。”張繼肯定地道,他飄了眼高城這處,“如果想為她洗白,就過來看看現場吧,口舌再多也沒有證據來得有效。”
高城嗤笑了聲,無盡諷涼:“現場再明不過,還需要看嗎?憑你對警槍的熟悉與專業判斷,當能從角度與孔洞的大小看出射程距離以及發射時的手法,都出自他本人。隻不過,你現在也開始相信那些玄虛的東西了?”
我的目光落在韓驍太陽穴那處的血窟窿上,就憑這一點也能瞧出那些訊息來?而且高城的意思不光是他能抓住細節,就連張繼也已然看出,因而才有剛才肯定之說。
玄虛的東西......我細細咀嚼高城最後說得這幾字,轉念之間就明白了其意。原來張繼是懷疑有人操縱韓驍讓他迷失心智,一槍射穿自己腦袋。而他將我列為最大的嫌疑人,原因在於我是第一個在槍響後抵達現場的人。而在他們看來,有可能我就沒離開,本來就在。
假若真有人讓韓驍迷失心智,那人豈不是在幾起案件中對死者下心理暗示的l&k?迷宮麵具人?不,不對,在迷宮案中,徐江倫被困在右側角落受傷,張繼、矮冬與韓驍都在迷宮之內,怎麽可能會是我們幾人中的一個?
心頭一顫,我失聲而道:“難道這空間還有別的人?”
頓時安靜了。
我看到不但張繼,徐江倫與矮冬都向我看過來。空間如此之大,誰也不能保證這裏麵除去我們六人,還有沒有別人。但假若......那個心理能力超強的l&k一直都在暗中窺探著我們,他一定是想借韓驍的死來離間。
我能想到的,相信高城也一定想到了,但他並沒提出來,這是為什麽?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沉寂,好似每個人都藏著心事,又都在深思。我看了眼高城,再回看其餘幾人,生出一個大膽念頭:我想與高城單獨對話,既然環境不允許,那麽......
閉上眼,思緒沉定,意識橫流。畫的不是影,而是空間。我要締造思維空間,讓高城進來詢問他事。以他的敏銳,當看到我閉上眼時就一定猜我又一次畫影了,必當進來阻止,但其實我並沒刻意去畫韓驍死亡前的影,就是放鬆了讓自己遁入思維婉轉的空間內。
不出片刻,心頭就聽到了高城質問的聲音:“小竹子,你想幹嘛?”
我欲張口而答,卻發覺不但嘴張不開,也出不了聲,頓然想起這是在自己的思維空間內,怎麽可能說話?不由懊惱,點子雖好,但卻不經大腦,之前也沒問過他能否用這種方式與他溝通。這時卻聽他的語聲又傳來:“你想問我什麽?不用開口講,心思流轉我就能知道。”
這麽神奇?我隻訝異了下,就立即轉念而問:“是不是l&k也在這個地下空間?”他頓了頓答:“或許。但你剛才判斷是錯誤的,二層空間沒有別人。”
“為什麽?你怎麽知道?”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息,它在空間氣場裏流動均是不同的。至少目前為止,我沒感受到第七個人的氣息存在。”
高城如此說,定是有所肯定了。那我剛才所推測的全都不成立,痕檢員韓驍的死還是與我們中間的某個人有關。心頭沉了沉,遲疑再三還是艱難轉念相詢:“讓韓驍自己開槍的人......不是你吧?”默了一瞬,隨即我就感受到一道淩厲的怒氣襲來,刮得我心頭鈍痛。
即使這樣交流無法用語言、音量來表達情緒,但聽高城的語氣已是涼寒沉鶩:“小竹子,你在質疑我嗎?”
是......質疑。若韓驍頭部那槍被確定是由他自己開,而他又不可能莫名自殺的話,那麽能夠操縱其神智的除去l&k,高城也會。他的心理暗示能力不亞於任何一個人,我是深有體會,在那個被他締造的心理空間內幾乎淪陷,也幸而他沒想傷害我,隻是幫我找回記憶。
問題出在秋月白的屍體在前一刻被發現,他立下誓言說不會讓她白死,更在之前告訴我“化整為零,各個擊破”這八字箴言。如此情形,韓驍之死不就像他擊的第一破嗎?是認為韓驍與秋月白的死有關?
心念轉動間,隻聽高城一聲斥責:“荒謬!我如果要殺人,需要這般大費周章並鬧得人盡皆知嗎?是覺得我沒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下將那小刑警滅口?”
“你有這能力。但是,你可能想借他的死來達到另一種目的。”
“哼,小竹子,假如有了肯定那就別用‘可能’,但假如不能肯定那就收回你的疑心。不要再有下次,我不希望再聽到你懷疑我的言論。”他的口吻多了不耐以及沉冷。我並不畏懼,直接要求:“那你告訴我始末,到底為什麽你會懷疑他們與秋月白的死有關?我知道一切的根源是她。”
有片刻的靜窒,我等得有些焦急,以為高城不願意回答,或者從我思維空間退出去了。但就在轉念間,感受到了一道沉斂的氣息在浮動,他還在!“知道秋是什麽時候死的嗎?”
我怔了下,不是聽曲心畫判斷她死於淩晨三點左右嗎?為何他還有此問?高城下一句話直接把我給震愕住了:“她死於我們找到她之前的一小時之內。”
怎麽可能?!我所有的震驚隻化為這四字疑問。一小時之內,豈不是就在我與他進入那地下密道時,可是曲心畫又說......
“曲是故意說給外麵的人聽的。那個人以為在秋體內注入某成份不但可加速她死亡,還能將死亡時間錯改,但卻低估了曲。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化學藥劑能瞞得過曲的眼,她在屍檢的同時用隱蔽的方式告訴我這事實。知道我當時什麽感受嗎?”
我有些不敢去揣測,那感受一定是不好的。如果換成是我,殺同伴的凶手就在周遭,卻不能立即將之伏法,定然是沉痛而難抑悲意。
但聽高城又說了句令我震撼的話:“秋是故意求死的。”
心頭一驚,怎麽會?
“她在用她的死告訴我一個事實:他在這裏,讓我提防身邊人。”
我仍然不懂他何以如此肯定,要警告高城,不是可以有更多別的辦法嗎?
“因為假如是個未曾謀麵的神秘人,以秋的能力在最後一定會給我留下提示。可我在仔細搜檢過後,沒有任何痕跡可循。讓她完全不抵抗的原因,隻可能出在這個人身上。”
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一個行為一條訊息,即使沒任何行為也能代表一些事物。所以,高城就把凶手鎖定為那一小時以內在底下密道裏的人:張繼、韓驍、徐江倫。
但是矮冬呢?他不是應該在上麵嗎?何以把他也拉了下來?
“啊——”突然一聲狂吼震赫心神,我的神智被強行拉回,思維空間因此中斷,與高城的交流也遏止。睜開眼卻見矮冬發狂般捧著頭嘶吼,徐江倫急衝過去想要探看,但被矮冬一個身體擊撞開,下一瞬矮冬就朝左側通道疾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