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談話
人生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與語人者無二三。
工作上雜亂的瑣事，身體上偶爾的小疾，感情上的磕磕碰碰……麻煩往往如影相隨，按下了葫蘆，卻浮起了瓢……
麵對兩位老師的眼神，蘇源無法免俗的慎得慌。
覃班導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長得端莊大方，由於是自家的班導，蘇源麵對她時沒有對王老師那般的緊張，可熟人麵前秀糗事，更是讓人難堪。
“蘇源……”覃班導看著自己班上的學生，也有種複雜難言的心思。她與王老師關係不錯，今天接到通知說是有一件事情關係到她班上的一個學生，到了之後才知道說的是蘇源。
而事情呢，居然是從她衣櫃裏發現了一個女性文胸！
這算什麽事！
蘇源這個學生平時還是比較聽話的，而且長得俊俏，覃班導對她的印象一直不錯，第一反應就是這裏麵會不會有誤會。來之前她在想是哪個學生犯了錯，根本沒往蘇源身上想，直到從王老師那裏得知其中沒有誤會——確實從她衣櫃裏搜出了女性文胸，覃班導這才不得不重視起來。
女生宿舍那邊出了一個內衣大盜的事情她有所耳聞，但覃班導不認為這個大盜會是蘇源。而且溝通過後她慶幸王老師也不認為那個內衣大盜是蘇源，不然事情更加麻煩。
但從蘇源的衣櫃裏搜出了女性文胸，這又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會不會是蘇源這個學生心理不正常？
覃班導和王老師，一下子想到了一塊。
此時，看到蘇源那越發柔美的外貌，覃班導越是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是真的。男生女相，說的是男生長得像女生，多數隻是有些像而已，但麵前的蘇源簡直就比一般的女生還要漂亮，說她是男生，證據實在乏善可陳。
而且最近有一種傳言，個別任課老師在開玩笑似的討論班上某學生的性別。這個學生正是蘇源。
這豈不更加預證了某種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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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源一開始以為王老師把自家班導都叫來了，一定會是非常嚴厲的批判，甚至背一個處分什麽的。但事情的發展卻超出她的意料，王老師和覃班導居然對她諄諄教導，一點批判的意思都沒有。
聽著聽著，她逐漸明白過來，敢情兩位老師以為自己的心理性別出現了錯位！
蘇源鬧了一個大紅臉，這誤會真是大了！不對！想到自己變身這個事實，她突然覺得很糾結。可糾結歸糾結，這可能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自己總不能一直隱瞞下來，萬一出點事在學校裏也需要一個照應。
如果告訴她們自己其實是女生，是不是對自己而言更加有利？
總比背著一個心理錯位的印象更好吧，心思不斷轉動，反複衡量著得失。蘇源覺得這件事挺有操作性的，而且此情此境下，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頓時，湧起了一絲想要坦白的衝動。
“等等，王老師、覃班導！”豎起手掌打斷兩位老師的諄諄教導。
看到王老師、覃班導驚訝地看著自己，她心想其他學生一定不敢像自己這樣貿然打斷老師的談話。醞釀了一番，她說道：“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說……”
“……其實，我是女生……”
“……”
王老師和覃班導麵麵相覷，他們麵前這個“小男生”心理陰影實在不小啊，是了，“病情”相當嚴重，已經無法區分幻想與現實了。
“蘇源，老師知道你想做女生，可你畢竟是男生……”
不對不對，劇本不應該這樣發展！
見兩位老師又要孜孜不倦的教導自己，她立刻知道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然隻會顯得她的“病情”越發嚴重。
“等等！我說的是事實。”她大呼一聲，轉過身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回來後道：“王老師、覃班導，你們聽我說……”
蘇源眼睛轉了轉，開始編故事了。
在她的故事裏，自己一出生就是女生，卻是那種“女性假兩性畸形”的患者，自小就被當作男生來養，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家裏人知道了她的病情，性別雖然被矯正過來了，但心理方麵卻沒能一下子調整回來，至今還帶有很強的男性特征。
故事編得很“圓潤”，說著說著連蘇源自己都覺得跟真的似的。兩位老師從一開始的將信將疑，到一臉驚訝表情看她，“你是說……其實你是女生，隻是矯正有些晚，心理不是純粹的女生？”
蘇源“痛苦”地點了下頭，“是的，到我讀初中的時候家裏才發現我的病，雖然身體被矯正過來了，可心理很難完全變得正常。”
覃班導“原來如此”的點頭，再一看蘇源的臉蛋，瓊鼻小嘴、柳眉大眼，耳朵、臉頰都是那樣柔和，確實是一個女生的樣子。
她與王老師互相看了一眼，顯然相信了蘇源的說辭。但抱著嚴謹的態度，她們道：“你有什麽可以證明你所說的話嗎？”
“有！我有病曆卡……”蘇源想到上次的“檢查報告”，坦然道。
看了她一眼：“蘇源，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情我和王老師都知道了，對了，回頭把你的病曆卡拿來給我們看看。”
自以為成功渡過一劫，蘇源心底鬆了一下，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說道：“王老師、覃老師，這件事你們能不能幫我保密，不要告訴別人？”
“回去吧，我們心裏有數。”
蘇源“哦”了一聲，打開門走出去。
蘇源走後，王老師唏噓了聲，實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覃老師，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麽辦？”
“策略要改了，原以為她是有著女性心理的男生，沒想到卻正好相反——是有著男性心理的女生！這麽說來，那個蕾絲文胸應該是她自己的。”
王老師點點頭，“我剛才注意了下，她的胸部的確有些隆起，是女生沒錯。可她剛才說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
覃班導搖搖頭，“既然蘇源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暫時再觀察一下吧。”
“可她畢竟是女生的身體，住在男生宿舍會不會有危險？這傳出去……”
“是啊，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王老師和覃班導商量了下，覺得讓蘇源早日找回“性別認同”非常有必要，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在學生的心理生活方麵，也要予以正確的引導。忽然王老師好像想到什麽，說道：“如果讓她談一次戀愛，會不會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
覃班導沒有反應過來，“你是說讓她與男生談？”
王老師點頭，道：“與她同寢室的男生怎麽樣？”
覃班導將際葉皓、高峻、楊小威的為人說了一遍。“聽說楊小威經常不住校，而且已經有女朋友，蘇源的寢室應該隻有際葉皓和高峻兩個男生。”
王老師就曖昧地說道：“你不覺得那個際葉皓長得不錯麽，既然蘇源沒有搬出去的想法，如果他們兩個……”
覃班導驚訝道：“讓他們兩個？”
“是啊。”
“不行，際葉皓那個孩子，脾性雖然不壞，但我們為人師表，怎麽能做出這麽荒唐的決定。”
學校不禁止大學生談戀愛，甚至很多時候導師與學生之間還會經常開玩笑，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加上蘇源的情況特殊，如果能成的話，對她來說或許大有裨益。但理性告訴她，不可貿然嚐試。
見覃班導反對，王老師升起的念頭也便絕了，“既然你覺得不行，那就算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找際葉皓和高峻談一談，隱晦的點一下，至少不能讓他們欺負了蘇源。”
覃班導點點頭，“好吧，我會找他們談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