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坦**,江延懷深覺許是自己想多了:“表妹所言,我記下了。”
垂眸間,孟雨萱掩飾了眼眸中翻湧的暗流,她如釋重負的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江延懷不放心她一人前行,親自隨車送了孟雨萱回繡坊後,才折返而歸。
一夜折騰,到繡坊時已經是醜時末。
孟雨萱才推開臥房門,就感覺到了一股陌生中帶著一些熟悉的氣息。
她警惕地把邁入閨房的腳退了出來,聲音竊竊的:“誰?”
“是我。”
裴嘉胤麵色不佳地站了出來。
適才,他看到江延懷送她回繡坊一事,深知他們過去毫無幹係,未來也不會有牽扯,依舊心間沒來由地頗為芥蒂。
“殿下?”
孟雨萱生怕他的到來被其他人瞧見,進去後立馬‘吱呀’一聲,關了門。
她心噗通亂叫。
就在剛才她還在腦海中想到了裴嘉胤,琢磨著江延懷已經知曉江哲身份這件事,自己到底要不要告知他,頃刻之間就見到了他。
當真有些始料未及。
“你看起來有點心虛,可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裴嘉胤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孟雨萱就起了逆骨。
她與他是什麽關係?哪裏還扯上了‘背叛’一詞。
她迎上他淩厲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際,她恍然大悟,想來是適才江延懷送自己回來,被他發現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與他鬥嘴為好。
正好,她也可尋著這個契機,說一下江哲的事,也好了一下心間的那一樁心事,省得一直惦記,要不要告知於他。
“殿下見到表哥了吧?”
“其實我是從寧遠侯府而回。此事說來話長,江哲要來殺我,表哥得知後幫了我。還有就是……表哥查出江哲不是姑父的私生子,姑父也已知曉。”
話語間,孟雨萱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手握瓷杯,指尖微涼入心,她抿了一口眉間緊繃。
裴嘉胤奪過她的茶杯,握在手心,用內力幫她暖了一下,再自自然然地遞過去,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接過:“多謝!”
溫熱的茶水,送入喉間,她抬眸回視一直看著自己的裴嘉胤,他對江哲一事,似乎半點反應都沒。
她也不願多說其他。
“殿下,深夜來訪,是事尋我?”她還不至於覺得,裴嘉胤大半夜來找她,純屬是為了想念。
他拿出一張紙:“在寧遠侯府的時候,見你有一段時間,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可認識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他遞過去一張黃色的,兩指見寬的紙條。
孟雨萱接過,看了一眼,還沒開口說話,裴嘉胤告知:“恒蓮死了,在獄中自盡而亡,這是她留下來的。”
“這是暗語,應是外邦文字,我不知曉意思是什麽。”孟雨萱如實相告。
想來也是唏噓,不久前還是萬千寵愛一生之人,如今卻落得個自盡下場。
“你對外邦文字,比我熟悉,此事我需要你的協助。”
裴嘉胤特意前來,是為了邀請孟雨萱和他一起調查此暗語。
這是理由,也是借口。
他可以去找其他更懂外邦文字之人,卻偏偏選擇了,不慎太懂的孟雨萱。
“殿下,雨萱怕是愛莫能助。”
孟雨萱直接表示拒絕,她想和裴嘉胤繼續撇清關係。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得不到,就不要在一開始就給自己一些,含糊不清的期待。
“本王說你能,就能!”
裴嘉胤態度堅定,不由分說地攔腰抱住她,推開門後往外走。屋外夜風驟起,孟雨萱隻感覺,她被抱出門的時候,耳際的風大得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開口慌亂的,指名道姓地喊:“裴嘉胤,你放我下來。”
她越是掙紮,抱著她的人手中的力道就越大,盈盈一握的腰間,好似被兩隻巨大的鐵爪群鉗製著。
上了馬車,裴嘉胤對車夫淩聲道:“回府!”
車軲轆聲音在靜謐的夜間,顯得格外突兀。
孟雨萱安靜了下來,她叫嚷也沒用,幹脆心平氣和跟他說:“殿下,我真的看不懂那些暗語。”
“那就隨本王回府,好好琢磨!”
裴嘉胤不由分說,打定主意了,今夜必定要帶孟雨萱回府,哪怕是強行帶回,哪怕是她不樂意,也在所不惜!
這房間裏的陳設,竟然跟在寧遠侯府她為妾時的那間屋子一般無二。
“別怕!在沒有正式娶你之前,我不碰你。”裴嘉胤心疼地看著她,很想嗬護她心裏的膽怯和恐懼。
是她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拒人千裏之外,讓他無法進一步靠近她。
好在,她算是來到他身邊了。
鼻息間湧入了一股薰衣草的清香,是從錦緞棉被上傳出來的,孟雨萱伸手輕輕撫摸緞麵上的金色的桂花。
這兩樣熟悉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不少,發生在寧遠侯府的事。
孟雨萱聞著熟悉的氣息,沉沉地睡去。
醒來後,有丫鬟前來為她梳妝以及送早餐,這裏麵每一個人對她都格外的恭敬,比起寧遠侯府裏那些一門心思想討好孟氏的侍女們好多了。
是很好,可這不屬於她永久地窩。
趁著孟辰軒還沒被抓過來,趁著裴嘉胤去上朝,孟雨萱借著熟悉王府環境的名義,幾次尋找外出之門,在她即將跨出側門之際,都被人給‘叫’了回來。
“姑娘,您就別為難奴婢了,您若是不見了,殿下回來後,我們是都要受罰的。”
穿著桃粉色侍女服的圓臉女孩,幽怨地求饒。
罷了,何必為難這些丫鬟。
孟雨萱也不好在這裏幹坐著,她道:“我就是想回去弄一些絲線過來,不刺繡的日子,我不知道怎麽過。”
“姑娘是要刺繡啊,好辦啊,殿下早就讓人備好了,你先回去我給你送去!”圓臉丫鬟相信了,眉開眼笑道。
回到院子裏,沒一會,那丫鬟就送來了一大堆孟雨萱平日裏用得順手的那一家鋪子的所有料子和繡線。
“這些都是殿下讓人準備好的?”孟雨萱詫異,這些跟她平日裏用的,幾乎一模一樣。
丫鬟淺笑,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是呢,姑娘當真好福氣,咱們殿下還沒為那個姑娘,如此費心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