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壞都是他說出來的,孟雨萱也隻能是笑笑。

“上學堂的時候,再改也行,現在我倒是覺得叫墨墨挺好,讓他記得多讀書多明理。”孟雨萱一邊刺繡一邊道。

家裏頭的院子中,葡萄藤下的秋千上,坐著一個眉眼清秀的小男孩。

那就是小墨墨。

如今已經三歲了,長得又白又可愛,五官之間隱約有裴嘉胤影子。

這小家夥口齒淩厲得很,腦子也很機智,聽到他們的談話後,道:“娘,孩兒才三歲,長身體比較重要,讀書嘛慢慢來。”

孟辰軒丟了一個白眼過去:“這分明就是想貪玩。”

他這個小舅子,忙著自己學業的同時,還在監督著小侄子念書。

幺幺卻護著小墨墨:“玩又怎麽了,你就不玩哦。”

院子裏熱熱鬧鬧的,孟雨萱耳際都是孩子們的聲音,有時候是鬥嘴,有時候是嬉戲,偶爾有矛盾,大多數時間都很和諧。

雲香依舊想不起曾經的事情,情緒卻穩定了很多。

回老家已經四年了,孟雨萱有時候,想起在京都繡坊的那一場大火,好似還隻是昨天。

“你心情不好嗎?”

雲香送上來一些糕點,歪著腦袋問。

雲香隻要不犯病的時候,就會為家裏做一些活,打掃衛生,洗洗衣裳,甚至是做一些好吃的糕點等。

孟雨萱回過神:“也不算心情不好,隻是想起了一些不算開心的事。”

裴嘉胤治水已經成功了,潯州附近多了一條長長的運河,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未來怕是都不太會有洪災這種事出現。

他應該要回京了。

這幾年,雖然沒見到裴嘉胤卻總感覺跟他距離很近。

他回京後,他們的距離,好似更遠了。

“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想了,忘記了更好,這不是你教我的嗎?”雲香笑眯眯的看著她。

逆光蹲著的她,眼神清冊的跟個孩童似的。

雲香也知道自己失憶了,也知道自己生病這回事,好幾次一直找梁大夫追問,自己何時才能想起曾記的事。

甚至還不惜用偏方,試著讓自己回想曾經。

奈何折騰了自己好一番,卻反而效果更差。

孟雨萱這安慰她,沒想到雲香記住這話了,現在還用來安慰自己。

“好,那就不想了!”

京都。

王櫻得聞裴嘉胤今日要回朝,歡喜的想要出城迎接,在院門口就被父親王之忠冷臉攔下。

“爹,再耽擱,一會殿下入城,我看不到他颯爽騎馬的模樣了。”王櫻著急地直跺腳。

王之忠反手在後,臭著一張慍怒的臉,繼續擋著去路:“不許去!都三四年了,他也不待見你,你一個女孩子,不可跟他糾纏不休了。”

“今日韓家媒婆要來說親,你不可外出!”

“爹,舉國之人都知曉,我是七皇子未來的王妃,您覺得,韓家媒婆當真會來嗎?”

王櫻冷了臉,頓住腳步,反駁道。

事已至此,王櫻是騎虎難下。

她除了嫁給裴嘉胤外,已經沒有其他退路。

等了這些年了,期間王櫻也去裴嘉胤治水的地方探望過他。

隻因,治水環境太惡劣,不是住山裏頭就是住水邊的帳篷,太過辛苦,她熬不住,也就隻能是偶爾去看看他。

距離上一次,見裴嘉胤已經是半年前。

今日,總算是等到裴嘉胤治水成功歸朝的日子,王櫻心裏有十足的把握,皇後和皇上一定會準了自己跟裴嘉胤的婚事。

“爹,你就別操心了,皇後娘娘會為我做主的!”

她側身挪開一步,朝著門外就奔,馬車已經在等候,她要著急去城門附近。

四年期間,裴嘉胤除了關心皇帝的身體情況外,就是在治水。

跟王櫻之間,是沒有任何進展,但在外人看來,都以為他們是一對。

“殿下呢?怎麽不在隊伍裏啊。”

“是走別的路,入宮了不成?”

“真遺憾,還以為可以見到七皇子呢。”

……

從城門通往皇城的那條最寬敞的街道兩側,擠滿了舉著小紅旗,來迎接裴嘉胤的人。

王櫻在右側酒樓的二樓靠邊的包廂裏,尋了最好的位置,就是想要看清楚裴嘉胤,結果隊伍都回城了,裴嘉胤還是沒出現。

她失落地回過神,丟下手中的果脯,緊皺著秀眉:“殿下定然是不喜這等熱鬧場合,偷偷入城了。”

“小姐,那咱們是回去?還是等人少了一點,再走?”

“現在就走吧,這裏的聲音大的,吵得我頭暈!”

沿街不少百姓,都是那些治水士兵的家屬,都在為迎接家人的歸來,而搖旗呐喊。

這些雀躍的呼喊聲,聽在王櫻耳朵裏,聒噪得緊。

裴嘉胤便轉入城,無人辨出他的所在。

馬車直接回了七皇子府,並未入宮參加皇帝特意擺的犒勞宮宴。

裴嘉胤四年沒回府,府中管家見到人後,發現他黑瘦了不少,老淚縱橫:“殿下,你可算是回來了。”

“回來是好事,莫要哭哭啼啼!”

裴嘉胤捧著孟雨萱的骨灰的前一年,每天晚上都要落幾滴淚。

後來,他就不喜歡見人落淚了。

“是,老奴不哭,我這是太高興了。”

管家一度以為,裴嘉胤為情所困,要成為一個瘋癲廢人。

現如今,治水有功,凱旋,舉國上下皆在讚許他的功勳。七皇子也成了舉國百姓心中,最好的皇帝未來接班人。

裴嘉胤去了書房,看到了一張自己曾經畫的孟雨萱的畫像。

他閉著眼睛,冷靜了一下思緒,再次睜開眼後,冷靜地卷起畫像,放在了畫卷堆裏。

他心裏想著孟雨萱,也在刻意避開跟她有關的人事物。

皇帝縱然身體康健不少,可到底還是年歲大了,裴嘉胤即便不是為了自己,為了整個國家,他也不敢繼續頹廢下去。

“殿下!”

內侍眼神裏,隱著不可思議的雀躍的光芒,從外麵快步走進來。

他手中拿著一張紙條:“殿下,有一個消息,屬下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說!”

“烏蒙來我朝了,不過……他沒有來京,而是去了潯州,他去尋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跟孟雨萱姑娘幾乎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烏蒙還有這癖好啊。”

裴嘉胤沒太在意,隻當烏蒙是在找替身。

如今的烏蒙,也算是一國之王,做出這等幼稚行跡,裴嘉胤隻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