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雲芪和沈瑜大包小包前往金陵客舍,一路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雲芪知道都是看他的,堂堂不良帥拎著大包小包跟凶惡狠辣的身份一點都不符。
“大人,要不還是我來拿吧,拎這些俗物有損您的身份。”
沈瑜聽到這個稱呼撇撇嘴,就知道用人時喊相公,不用時喊大人。
“不用,做戲做全套,哪有出門在外娘子拿重物,相公空手的。”相公那兩個字他刻意加重音量。
“好吧,那辛苦大人了。”雲芪如若未聞。
她不是故意的,習慣了稱呼大人確實沒注意到。
兩人來到金陵客舍,雲母一早就在房間等候,剛聽到門外的聲音,立馬開門。
雲芪淺笑著:“阿娘。”
沈瑜也喊了聲:“嶽母。”
“嗯,快進屋吧。”
雲母看他們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沈瑜拿著所有東西,閨女兩手空空,看來他們相處得不錯,嘴角的笑意更濃。
沈瑜把大包小包放下,邊說道:“嶽母,這些回門禮得辛苦您帶回青州。”
“來走個過程就行,怎麽還提那麽多東西來。”雲母嘴上這麽說,心裏還是歡喜的。
回門禮的厚重代表女兒在婆家受不受喜歡的程度,之前還有些擔心他們,今日見了總算放下心來。
“阿娘這可不賴我,我說稍稍買點就行,是大人非要買的。”雲芪立馬笑道。
“大人?”雲母疑惑看著女兒。
“阿娘怎麽這樣看著我?”
“你們成親了怎麽還叫大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假成親。”雲母皺眉說道。
雲芪愣住,她一直沒注意這個事,之前在金陵絲綢坊就有過一次,看來以後得注意了。
“一個稱呼而已,娘子想叫什麽就叫什麽,嶽母不必太在意別人說什麽。”
他不說還好,一說雲母更瞪著雲芪:“你聽聽小瑜的稱呼,要知道人言可畏。”
雲芪一臉無奈,看他嘴角上揚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害自己被罵。
“阿娘放心,我以後一定注意。”她說著朝沈瑜認真喊道,“相公!”
雲母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招呼他們坐下說話。
雲芪詢問母親這幾日有沒有奇怪的人來找她麻煩,她擔心武吟吟屢次吃癟後盯上母親。
“沒什麽事發生,周副帥每日都會在附近巡視順便上來看看。”
她看向沈瑜,知道是他安排的,不然周平怎麽會那麽巧每天都在附近巡視。
“芪兒,為娘打算明日就回青州了。”
“這麽著急?您不等織染署的結果嗎。”雲芪有些意外。
“不用了,你都嫁在金陵了還等什麽。阿娘離開多日,有些擔心家裏的情況。你和小瑜好好過日子,等有時間再回去見見家裏其他人。”雲母說道,沒有商量的意思。
見母親心意已決她也沒再說,確實出來夠久了,家中還有弟弟妹妹要照料。
她麵露愁容,不禁擔心母親回去的安危,武侯府那邊最近都沒有動靜,不知道在預謀什麽。
沈瑜忽然開口說道:“老周有事要去青州,我讓他帶人隨嶽母一道回青州吧。”
他剛說完,今日巡街的周平上來看雲母的情況,見沈瑜和雲芪都在。
“頭兒和嫂子也在呀,早說嘛,這樣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周平笑道。
沈瑜看了他一眼,老周立馬閉嘴,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雲母見他過來,順著沈瑜剛剛的話問道:“周大人隨我的馬車去青州會不會太麻煩,馬車走得慢怕耽誤府衙的正事。”
周平麵露疑惑,耿直說道:“我沒有要去青州呀。”
“那剛剛小瑜說?”雲母看向沈瑜。
雲芪心知怎麽回事,顯然是沈瑜有心護送母親回青州,還沒來得及跟周平說。
沈瑜眼角彎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明日你去青州辦事,這麽重要的事都能忘?”
周平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改口:“看我腦子,是是是,我確實要去青州探親。”
沈瑜腦門黑線,雲芪一臉無奈,雲母反應再慢也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
周平一臉委屈:這是又說錯話了嗎?
雲芪見狀便跟母親直說了,說自己擔心她回去的安危,畢竟得罪了武侯府,難保他們不會下黑手,便請他們送她回去。
雲母知道自家跟武侯府的恩怨,也沒有逞強拒絕,“那會不會耽誤他們在金陵的事。”
周平趕緊找補:“不耽誤不耽誤。”
“不耽誤那便麻煩你們了。”
他們一起吃過午飯,老周有事先回了,沈瑜下去跟他安排明日的事。
屋內隻剩她和母親,她跟母親說了沈嫂子和沈大哥多年沒孩子的事,讓她回青州後問下老大夫,能否請他過來看看。
“好,阿娘記下了,回去就問。”
“阿娘,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
“什麽事?”
她把沈瑜是翁旭舅舅的事告訴母親,已經成親了總要告訴母親的。
雲母聽後卻毫不意外,一臉溫柔:“這事兒為娘早就知道了。”
“您知道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知道的?”
“你出嫁那日,有人托口信給掌櫃的跟我說的,我知道是武侯府的人,他們希望我礙於倫理阻止你嫁給小瑜。”雲母溫和的臉上多了絲憤怒,“他們把你害得那麽,別說舅舅,就是嫁給他祖宗我都不會反對。”
雲芪愣住,自己還故意隱瞞此事,擔心母親知道後會阻攔,沒想到她早就知道了,不禁有些內疚。
“傻丫頭,癟著嘴幹嘛,阿娘又沒有怪你,你瞞著也是有道理的。我起初聽到時也確實難以接受,但看到小瑜那麽用心準備婚禮便釋懷了。”
雲芪眼眶濕潤,輕輕抱著母親:“阿娘真好。”
“你這丫頭什麽事都自己扛著,好歹也相信一點娘親,在金陵要是對付不了他們就帶著小瑜一起回家,到時全家一起搬走。南齊容不下我們就去北周,北周容不下就去大遼,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所。”
她這下真的繃不住哭了,原來母親什麽都知道。
沈瑜正好在門外聽到她們的話,冷厲的麵容浮現一抹柔和,等了會兒才發出一點聲音。
聽到門外的聲音雲芪擦擦眼角,平複心情,她一定不會讓母親和弟弟妹妹過流離失所的日子,織染署一定要進去。
沈瑜進屋,故意沒有察覺她們的氣氛,和平常一樣聊著。
一直到天色漸暗兩人才離開,出了客舍,雲芪給沈瑜說道:“沈大人謝謝你,這份恩情我雲芪會一直記著的,今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絕不皺一下眉頭。”
沈瑜知道她感謝安排周平送她母親回去的事,也沒拒絕她的感謝,淡淡應了聲好。
次日,他們一起到城門送雲母離城,雲母臨別不忘叮囑雲芪幾句,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沈瑜叮囑周平:“老周,一定要把嶽母平安送達。”
“頭兒放心吧,有老三老四同行你還擔心,要真來人,那是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來一雙!”他說得狠戾。
雲芪見時辰差不多,再不舍也到了分開的時候,送母親上馬車。
“阿娘,一路保重。”
雲母嗯了聲,眼眶微紅,揮著手告別。
馬車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