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芪吃過東西後,整個人恢複精神,竟然真的是餓的。

吃東西的時候喉嚨不痛,也不高熱咳嗽,染的病已經好了大半。

院使大人趕緊問她怎麽好的,剛剛按那個方子給其他病人服用並沒有好轉。

她細細回憶,除了這個藥方她也沒服過其他藥,忽然想到煎藥那日的情況。

“對了,小婦那日身體昏昏沉沉,煎著藥的時候睡著了,就把藥煎焦,焦得發黑發苦,今日相公煎藥同樣把藥煎焦了服用,我嫌太苦他就熬了甘草加進去,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原因。”

院使大人讓她按方子把那天的藥煎一遍出來看看,一半人服用純煎焦的,一半人服用煎焦後加了甘草的。

染病的患者當天服了兩劑後果然有了好轉,但兩邊沒有明顯的區別,並不是甘草的緣故,顯然是煎焦的原因。

院使分析是因為煎焦後激發了某一味藥材的藥力得到完全釋放,這才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瑜臨近夜晚才從府衙回到藥坊接雲芪回家,聽到她的身體無大礙,擔憂的神情總算鬆了口氣。

他給她解釋白天因為府衙人手不足,不得不帶著不良人一起全城通知不飲生井水的事,這才耽誤了時間。

雲芪沒有在意這事兒,問他府衙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都通知到了,之後幾日應該能慢慢減少染病者,隻等找到解方此次金陵之危便可解決。”

“已經找到了。”

沈瑜愣住,雲芪將煎焦藥材的事告訴他,今日太醫院和醫坊的藥已經有效。

兩人都從對方臉上看到喜色,接下來幾日跟預想的一樣的,染病的在恢複,新染病的人數每日大幅減少,街道的人漸漸多起來。

但事情還沒完全結束,還要找到生井水被汙染的源頭,要徹底解決生井水才能開城門。

那些就不是雲芪管的了,她在家恢複身體,沈瑜每日學著下廚給她補身體,倒是享受了一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她不是沒有任何感受,特別是沈瑜冒著死的風險入城,隻是為了守在她身邊,心裏十分感動。

要不是他入城照顧,自己恐怕已經死了,內心的情緒也是複雜的。

她不討厭他,甚至跟他在一起很安心,隻是他們當初是假成親,現在想這種事實在難為情,也可能是她誤會了。

“魚湯來了!”沈瑜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他捧著魚湯,神情溫柔,哪還有一點惡名昭彰心狠手辣的模樣,甚至還有些可愛。

幫她舀湯的時候還吹著氣,“聽劉大姐說生病恢複吃雞蛋魚湯好,你嚐嚐鹹淡。”

雲芪目光柔和,嚐了口,雖然有些鹹,但這是他第一次,肯定要給些鼓勵,一口氣喝光。

“很好喝。”

沈瑜又幫她舀,她輕咳一聲:“大人,我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可以自己來的。”

他的動作頓了頓,讓她自己舀,他遲疑著,有話想跟她說,如果想跟她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必須要告訴她,她父親是為救他死的。

“阿芪,我有件事跟你說。”

雲芪見他一臉凝重,放下碗聽他說。

沈瑜提口氣,要是她介意的話,今後兩人怕是會形同陌路:“是有關你父親的死的事。”

“我父親?”

雲芪疑惑,記得沈瑜確實說過與父親相識,當初還因為此事放過自己鬧武侯府巫蠱的事,後來便一直沒問過他跟父親的事,不知他怎麽忽然提起。

沈瑜繼續說道:“雲伯父是因為救我才被人害死的,我當時成為不良人第一次到外縣執行任務,受了重傷,被一群悍匪追殺。被一個陌生大叔所救,他主動引開那些悍匪,後來便再沒見過,我記得你那支簪子,那日見到簪子我才知道是雲伯父救了我。”

雲芪恍然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他那麽一根筋的人當時竟然會放過自己,旋即皺起眉頭,喃喃問道:“你遇到我父親是什麽月份?”

“我記得是仲秋前後。”沈瑜不知她為何問這個。

“那不對呀,我父親是臘月被野狗咬傷離開的,我們那邊不時有野狗咬傷人死的,這應該跟你沒關吧。”雲芪說道。

沈瑜愣住:“臘月被野狗咬傷離世?不是因為救了我被人暗殺的嗎!”

“不是,這事兒我家裏人都知道。”雲芪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原來搞了個大烏龍,“放心吧,我父親的死不是你害的。”

這事兒竟然一直是他搞錯了,沈瑜鬆口氣,這樣他們之間就沒隔閡了。

他一鬆氣,脫口說道:“太好了!”

“大人這話什麽意思?”雲芪狐疑。

他神情緊張:“沒……沒什麽,沒想到雲伯父如此不幸,我這份救命之恩一直沒能還他。”

“你不是幾次救了我嗎?相信父親在天之靈也覺得這份恩情早還了,沒想到大人和父親還有這般淵源,之前怎麽不告訴我?”

他之前擔心說了她會有疙瘩就離開了,但嘴上沒這麽說:“忘了。”

雲芪撇撇嘴:敷衍。

他見氣氛還好,打算一口作氣告訴她想替她父親一直照顧她。

“阿芪!”他喊道。

嗯?雲芪見他好像還有話要說。

沈瑜正準備說,門外忽然傳來老周的聲音打斷他。

“頭兒,你在家嗎!”

沈瑜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暗道來得真是時候,嘴上沉沉應道:“在!”

說著趕出去,黑著臉問,“有什麽事!”

老周愣住,頭兒怎麽火氣那麽大,自己最近沒犯錯呀。

雲芪笑著從院子過來:“老周。”

“嫂子。”老周喊了聲,見沈瑜臉色不見好,肯定是自己撞破了他們在做什麽事,趕緊說道,“我過來是告訴頭兒,水的汙染源頭找到了,已經在清理。”

雲芪見沈瑜不說話,她問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都是些發爛發臭的毒蛇,毒蠍子,死老鼠,蜈蚣混雜一起,汙染了井水源頭山泉水源頭,這才讓金陵百姓苦不堪言,還死了許多無辜人,這武家真是該死。”

雲芪聽了忍不住幹嘔,她還喝了生井水。

老周愣住:“嫂子有了?”

沈瑜瞪了他一眼:“你說的那些東西那麽惡心,誰不幹嘔,哪來的有了。”

老周縮縮腦袋,趕緊閉嘴,還以為頭兒要喜當爹呢。

雲芪也是老臉微紅,沒有理會這話。

正說著,遠處齊安帝身邊伺候的福公公正朝他們走來,肯定是皇上召見他們。